花灑的熱水和臉上的淚水混雜在一起,絕望像藤蔓一樣緊緊纏繞著余思年的心臟。
鼻子和眼睛都被他擦得通紅一片,微微有些紅腫,還有些刺痛。
但再如何疼痛都比不上此時此刻心里的哀痛。
這段時間,是他最無思無慮的時光,身邊的這個男人對他細(xì)致得不可理喻,他突然不舍得失去了。
鼻血好不容易止住了,余思年笨拙地清理了現(xiàn)場,幸好是站在浴缸里,一下子就沖洗干凈了。
當(dāng)他洗完澡心不在焉地出來時,厲云霆已經(jīng)泡好了一杯牛奶放在桌子上給他了。
即使余思年不喜歡喝,厲云霆還是會哄著他每天喝上一杯。
細(xì)心的男人迅速捕捉到了余思年通紅的鼻尖和眼睛,如海深般的眼眸沉了下去,里面有數(shù)不清的柔情。
“這是怎么回事?水進了眼睛和鼻子了么?”他伸手在余思年的鼻子上小力揉了揉,“疼不疼?”
余思年呆呆地?fù)u了搖頭。
但厲云霆還是拿來了一瓶薄荷膏,用了一點輕輕按在余思年的鼻子上,清涼的感覺一下子散開了,余思年眼中的光影微微晃動。
這個男人好得跟他的云霆哥哥一模一樣。
余思年身心懼累,這次不用厲云霆催他,便主動喝了牛奶,然后鉆進被窩里閉上了眼睛,乖巧得讓厲云霆產(chǎn)生一絲意外。
厲云霆習(xí)慣性等他睡著了才離開,想將他垂在身畔的手塞進被子里,指尖卻被人兒輕輕握住了。
“云霆哥哥……”余思年發(fā)出了囈語。
他連做夢都想著那個心心念念的男人。
一聲輕喃讓厲云霆的心起伏跌宕,被一股熟悉的、安心的,帶著焦糖味的氣息幸福地包裹住了自己。
他忍不住低頭在余思年的眉心親了親:“晚安,我的小魚寶寶。”
像是感受得到這份溫情,睡夢中的余思年甜甜的揚起了嘴角。
可大概凌晨三點,厲云霆猛地從夢中醒來,心間被一陣恐慌占據(jù)了,讓他第一時間下床去了余思年的房間。
或許相愛的人是有感應(yīng)的,厲云霆進屋的時候,余思年正坐在床上無措地掉著眼淚。
他剛剛做噩夢了,醒來周圍黑黑的,難受得他喘不上一口氣。
厲云霆將他按進懷里,用炙熱的體溫驅(qū)趕掉余思年周身的寒意,人兒在微微發(fā)抖,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音,卻蘊出凄厲至極的哀傷。
“別怕別怕,我陪著你,別怕……”
男人的聲音就像是一股暖氣,轟然而起在余思年心口迸發(fā)而出,讓他全身的血液有了回暖的跡象。
他將臉悶在男人寬厚的胸膛,意識些微迷離,漸漸平靜了下來。
緩和了片刻,余思年哭到微啞的聲音響起:“我的小鐵盒呢?”
厲云霆將他稍稍帶出了自己的心口,眼底暈開他人無法洞察的情緒,皺眉問他:“什么小鐵盒?”
因為厲云霆一無所知的反應(yīng),余思年有些急了,紅著眼追問道:“我的小鐵盒呢!我放在沫沫床底下的,找不見了!”
他的情緒來得莫名其妙,厲云霆猜測應(yīng)該是跟夢境有關(guān),余思年偶爾會分不清夢境和現(xiàn)實。
厲云霆擔(dān)心再刺激到他,只好順著他的話暫時安撫他:“現(xiàn)在很晚了,年年先睡覺,明天給你小鐵盒。”
余思年卻緊張地揪住厲云霆的袖口,從他的動作和神態(tài)可以看出,這個小鐵盒對他來說定是意義非凡:“我要我的小鐵盒!明天給我,明天給我!”
厲云霆心頭涌上倉皇無措的酸澀和疼痛,余思年的反常,讓他藏匿在背后的悲愴無限放大。
心臟莫名被死死揪住,有一股厲云霆無法解釋的難受。
可眼下只能哄著余思年,不能再讓他情緒起伏太大:“好,我保證,小鐵盒明天就出現(xiàn)在你面前。”
不多時,余思年才安心地趴在他的胸前睡著了。
擔(dān)心他這個睡姿不舒服,厲云霆輕輕地把他放回床上,蓋好被子之后也不敢開這個房間。
他去了洗手間,撥通了齊森的電話。
齊森不關(guān)機不靜音,二十四小時隨時待命。
他的聲音也沒有透出半點疲憊之意:“厲先生。”
也從不驚訝厲云霆在這個時間點找他。
“你現(xiàn)在去一趟年年的出租屋,在他房間找一個小鐵盒,應(yīng)該是在他妹妹床底下。”
厲云霆不用再多說明,齊森自然有辦法進入余思年的房間。
他接收了指示,隨意披了件外套就出了門。
抱著鐵盒子掉眼淚:“我等不到云霆哥哥了”
其實齊森很少在夜間執(zhí)行任務(wù),厲云霆人生當(dāng)中,幾乎沒什么事情對他來說是十萬火急的。
厲云霆或許近來和余思年相處得多,似乎在無意間多了一點人情味,他掛了電話之后,發(fā)了一條短信給杜應(yīng)澤。
杜應(yīng)澤是典型的熬夜黨,這個時間還沒睡一點都不讓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