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森到的時候,他又點燃了一根,將打火機隨意地扔在了桌面上,全然沒有了白天十分之一的溫和。
齊森直截了當,是跟隨厲云霆長久以來鍛煉出來的果斷,他嚴肅地匯報道:“厲先生,我們從余思年來寧城起那天開始查所有關于他的監控視頻,發現前不久,他被兩名行動鬼祟的人員跟蹤了兩天,經核實,是馬先手底下的人。”
聞言,厲云霆危險地瞇起了眼,將手中夾著的只抽了一半的煙熄滅,辨別不出情緒:“繼續說。”
齊森知道接下來的信息會對厲云霆產生強烈的刺激,心里沒底地看了一旁顧宇一眼。
然后繼續往下匯報:“前陣子厲先生一直找不到他,其實是被馬先讓人綁到郊區的一處廢棄倉庫,打到……”一向見慣大場面的齊森,竟然也有一絲猶豫,或許是對殘忍的事實表示震驚,也生怕看到厲云霆的反應,他頓了頓,道,“打到差點沒命,謝錦安將他藏起來養傷了……”
話音剛落,天空響起一聲悶雷,詭異的閃電劃破夜幕,照亮了厲云霆嗜血的雙眸。
此時此刻,他如同浴血而來的厲鬼,將心底的惡意發揮到了極致,好似要將人吞噬入腹。
他大概知道馬先以什么立場這么做,一方面是為了在洪天程面前邀功,因為那次厲云霆把洪星然扔在度假村的事,或多或少走漏了風聲,如果有心查探,一下子就能鎖定在余思年身上。
另一方面,馬先那幫人一直對厲云霆不服,一旦知道厲云霆有這么一根軟肋,恨不得立馬將它折個粉碎,不幸中的萬幸,他們還低估了余思年在厲云霆心目中的分量,倘若了如指掌,余思年根本不會有命活著回來。
“誰動的手!將手腳都給我斷了!”厲云霆近乎咆哮,他折磨人的手段向來兇殘,不會直接要其性命,會先斷手斷腳、后期再慢慢讓其煎熬致死。
而這個過程也不會是干脆利落的,他會讓那些人對自己所作過的事付出慘重的代價。
繼而,厲云霆露出一個極為可怖的笑,語氣卻平靜的讓人發寒:“我記得,馬先有個女兒在國外念書。”
齊森立馬意會,接過指示說道:“我明白了厲先生,我這就去安排。”
顧宇和齊森都清楚,不多時會有一場久違的腥風血雨。
待一切安排妥當,厲云霆才用力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齊森帶給他的信息量,不僅讓他怒不可遏,還讓他心底對余思年的心疼加深了不止十分。
他懊悔地捂了捂眼睛,用著最后的一絲力氣撥通了謝錦安的電話。
電話迅速被接起,還沒等厲云霆出聲就產生激動的情緒:“厲云霆!你到底要年年做什么!你一直捆綁著他到底是為了什么!你是不是要逼死他才安心!”
“死”字在厲云霆這里是忌諱,他不允許任何人張口說這些晦氣的話詛咒余思年。
他憤懣地打斷了謝錦安:“住口!”他沖冠眥裂,但瞬間因為謝錦安當時救了余思年而恢復了一點理智。
兩人在長久的沉默中皆逐漸平息了各自的怒火,厲云霆率先打破了沉寂。
“年年在廢棄倉庫被人打,”厲云霆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尾音都在輕顫,他感受自己呼出來的氣息都是冰涼的,“是怎么回事……”
提及這事,謝錦安又一陣怒中火燒,咬牙切齒地反問道:“厲云霆,你是失憶了還是記性不好!事到如今還在裝什么!難道不是你讓人把他打成那樣,扔在荒郊野外的嗎!”
厲云霆銳利的雙眸好像有一道一閃而過的光,刺眼得能夠灼傷旁人。
“你在說什么……”他的氣勢霎時弱了下來,顯然對謝錦安的控告一無所知。
“年年當時被你命人打得半死不活,你知道他有多崩潰么!你知道那段時間他是怎么熬過來的嗎!厲云霆,是個男人的話,就別再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年年下手了!他欠你的,早還清了!”謝錦安近乎怒吼,那是他覺得余思年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厲云霆臉上怨念的情緒逐漸被痛苦代替,一向精明的他,大概了解了來龍去脈了。
原來是這樣……
難怪……難怪余思年會突然東躲西藏,難怪他在被自己抓的那一天,眼底的驚恐是那樣強烈。
厲云霆瞬間明白了一切。
他連呼吸都是苦的,哪怕余思年對自己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他如何會舍得碰他一根頭發。
竟把人打成那樣……
霎時間,屋外狂風卷著暴雨泛濫地抽打著地面,一道驚天動地的雷鳴震耳欲聾。
厲云霆揪心地準備起身去看余思年一眼,他現在迫切地想看那個寶貝一眼,他疼得心臟一直在抽搐。
無論余思年是否誤會了他,結局都是那個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兒受了慘絕人寰的苦。
這是已定的事實,內心再次被賦予毀天滅地的痛。
他轉身準備上樓時,就看到一個孤助無援的弱小身影,正赤著雙腳從樓梯上邊哭邊下來。
厲云霆一個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