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杯熱牛奶上來。”厲云霆對顧宇吩咐道,然后自顧自地將余思年抱回了房間。
厲云霆回的是自己那間房,因為物品比較齊全,但他還是需要去余思年那屋拿來一套干凈的睡衣。
可正當他準備去脫掉余思年的衣物時,對方戒備地睜開了雙眼,身體立馬不自然的繃緊,掙扎著蹬著雙腿:“不準!不準脫我衣服!”
迷糊中的余思年,展現出難得的防范意識,讓厲云霆沒辦法強硬靠近,僵持了半晌,他才妥協地把睡衣扔下:“你自己把衣服換了。”
余思年的視線落在那套昂貴的絲綢睡衣上,頓了頓,然后乖巧地點頭:“哦、”
他起身準備下床,被厲云霆攔住:“去哪兒?”
余思年將那套睡衣抱在懷里,神志不清地說:“去……浴室換。”
酒醉的余思年特別難伺候,但厲云霆還未消耗完耐心,順著他的意思將余思年一把抱到了浴室里,然后替他把門掩上:“你換吧。”
余思年像是害怕厲云霆窺視一般,動作極其速度,沒有半分鐘就將衣物換好了。
厲云霆像個活生生的貼身傭人,又將他重新抱回了床上坐好。
這時顧宇也將牛奶端了上來,還有一些小巧的點心。
厲云霆也不嫌棄余思年在他床上吃東西,將牛奶和點心遞了過去:“餓不餓?吃點。”
余思年在喝酒前就有些饑餓,當即被面前精致的點心勾起了味蕾,張開嘴巴毫不猶豫地含住了厲云霆拿在手里的馬卡龍。
濡濕的嘴唇微微擦過男人干燥的手指,讓他冒出一下微不可察的顫栗。
余思年嘴巴里的還沒咽下去,就自己伸手去抓起盤子里的,然后把三個馬卡龍一起塞進了嘴巴里。
十足像個懵懵懂懂的幼童。
點心的餅屑因他的狼吞虎咽,掉落在了厲云霆一塵不染的床上。
但他沒有介意,只是擔心余思年噎著,邊拿紙巾幫他擦嘴巴邊叮囑道:“慢點吃,沒人和你搶。”
不知為何,余思年這般饑不擇食的模樣,像是刻在骨子里一樣深厚,讓厲云霆不敢細想。
他仿佛看到了多少個日夜,余思年饑寒交迫的慘狀。
“還餓……”余思年將整碟點心吃完,還喝了滿杯牛奶,卻不滿足地舔了舔嘴唇。
厲云霆只好讓顧宇再端些吃的上來,將余思年喂飽之后,對方才愿意沉沉睡去。
待他睡著之后,厲云霆才拿來濕毛巾,幫余思年擦臉和手,再幫他的傷處涂抹藥膏。
余思年似乎在睡夢中都很焦慮的模樣,厲云霆伸手想輕輕撫平眉間那皺褶,卻發現沒有用處,最后因為放心不下,厲云霆也只是簡單換了一套睡衣,就在余思年身側躺了下來,時間還早,但或許是因為昨晚沒睡好,厲云霆不一會兒也睡著了。
本以為余思年能夠就此安安穩穩地睡去,不料只安靜了一個小時,他又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厲云霆睡眠尚淺,余思年一有點動靜,他也跟著清醒了。
他撐起身子,按兵不動地先觀察余思年的反應。
只見人兒坐了起來,睡眼惺忪地左右望了一下,顯然一副還沒酒醒的樣子。
他抓了抓睡得凌亂的頭發,目光定在了厲云霆身上,瞳底深處氤氳的水光猶如迷霧。
待他觀望了片刻,不知道怎么的,就開始皺起眉頭,扁了扁嘴,露出委屈的表情。
厲云霆沒有出聲,記憶中掠過無數泛黃的細節,以往的余思年,心里受了莫大的委屈,就會作出這樣楚楚可憐的表情。
“怎么了?”這一刻厲云霆心里竟然生出些不安和憐憫,滋味復雜得一言難盡。
可能是因為喝酒之后的頭疼,讓余思年想起了不好的記憶。
他委屈巴巴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可憐兮兮地哭訴:“頭疼、頭疼……從樓梯上摔下來了,疼……”他一個翻身,又趴在了厲云霆的身上,豆大的眼淚說掉就掉,蹭得厲云霆的睡衣又起了皺褶。
余思年口中的摔倒,其實厲云霆一直也耿耿于懷,總想找機會問他傷得嚴不嚴重,可強大的自尊心總是讓他難以在彼此清醒的時候說出關心的話。
懷中人哭得這樣委屈,厲云霆心中猶如被重重擠了把檸檬汁一樣,剎那間只覺得口腔酸澀,哄人的話說得磕絆:“不、哭了……我明天讓醫生過來看看傷到哪里了,”他一下又一下揉著余思年的腦袋,“不哭了……”
余思年依舊哭得抽抽搭搭,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莫名委屈了起來。
這么些天,他無論從身還是心,都累得疲憊不堪,此刻好像想全部發泄出來。
他將眼淚盡數抹在了厲云霆身上,弓了弓身子,依賴般地貼緊了點:“要、要親親……親親才好。”
厲云霆的身子微微一僵,刀鋒般涼薄的眼神眨都不眨,但卻因為映入這個愴然淚下的人兒后多了一點人情味。
他和余思年四目相對,聲線因為驚詫而顯得有些艱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