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余思年細聽,厲云霆的言語間,沒有半分發火的跡象,甚至還帶著愉悅。
可驚慌中的余思年思考不了這么多,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明明是睡在地上的,為什么會突然爬上厲云霆的床。
這下厲云霆是不是又該認為自己心機頗重,借著他醉酒的機會趁虛而入。
“不是的、不是的!”余思年奮力甩著腦袋,不敢去直視厲云霆的眼睛,他害怕從那雙眼睛里看到厭惡的情感。
他極力想解釋著什么,但眼前這副光景,讓他一個辯解的理由都說不出口。
怎么好端端就夢游了呢!
平時常年睡在地上,從來沒有聽余沫提過,余沫還說他的睡姿很乖,半天不翻一下身。
余思年感到頭腦昏昏沉沉,急得臉色在一瞬間變得煞白,指節因為過度緊張的緣故,一節白一節青。
他總是可以輕易就挑起厲云霆的不忍。
厲云霆不愿意看他緊張得好像快哭出來,終是無奈地舒了口氣:“起床洗漱吃飯吧。”
他的回應平淡得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余思年渙散地坐在床上消化厲云霆這句不咸不淡的話,又聽到一聲催促:“難不成要我抱你下床?”
“不、不用!”余思年顫抖著身子以最快的速度從床上下來,因為下得太急,這兩天總是偏頭疼的位置又是一陣眩暈。
擔心他有沒有吃飽
余思年跌跌撞撞地站到了地上,四處張望也沒看到浴室在哪里。
厲云霆似乎覺察到他的茫然,隨意穿了一雙拖鞋,莫名多了幾分居家的味道,他看了余思年一眼,往浴室的方向走去:“過來吧。”
余思年往干澀的喉嚨里咽了口唾沫,腦袋都不敢抬高,小雞啄米般點頭:“好、好的。”他迅速跟上厲云霆的腳步。
厲云霆的浴室比余思年的宿舍還大,里面容納十人都綽綽有余,可當厲云霆踏進去后,余思年就停住了腳步,遲遲不敢向前。
厲云霆從柜子里拿出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品,凝眉看著躲得遠遠的余思年,語氣出奇的平靜:“要不讓你先?”
整個空間都是厲云霆的,哪里有他讓位的道理,余思年緊忙跟上,怯怯地接過那些洗漱用具,小聲說了一句謝謝。
他不知道是不是厲云霆還沒徹底酒醒,不然怎么會變得如此心平氣和。
看到自己進了他的房間,沒生氣,上了他的床,沒生氣,還愿意讓自己用他的浴室……
余思年思緒輾轉,一顆忐忑的心臟,久久不能平定下來。
隨后,他跟著厲云霆的節奏,下了樓。
一到樓下,就感受到了一屋子的傭人投來忍俊不禁的氣息,用異樣的目光時不時瞥著余思年。
在他們心里,每個人都生出一種自家老板終于鐵樹開花的欣慰。
而顧宇則筆直地站在邊上,臉上的表情絲毫看不出破綻。
只要他動作夠神秘,一大清早去開了厲云霆房門的鎖,就沒人發現他昨晚做的小動作。
厲云霆如常在飯桌的主位上坐下,目不斜視地示意余思年:“吃吧。”
余思年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微微濕了,從醒來的第一秒鐘起,他的心就好像壓了一塊千斤巨石,全身的肌肉都是繃緊的。
他哪里敢和厲云霆共餐,連聲拒絕:“不、不用了,我等會兒回家吃。”
即使他當下餓得饑腸轆轆。
顧宇連忙幫口道:“你就一起吃吧,今天特地做了好多菜,你不吃也是倒了浪費,快坐一起吃。”顧宇將“特地”二字重重地強調了一番。
余思年只好作罷,不再堅持,可這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
厲云霆一聲不吭,氣場強大得駭人,眉宇間欲言又止。
顧宇似乎接受到他的訊息,替他問出疑慮:“誰讓你去這種地方上班的?你、你那男朋友呢?”
雖然提及余思年那位傳聞中的相好時,顧宇內心是抗拒的,但這件事遲早要搞清楚,不然會導致厲云霆對余思年的誤解越來越深。
問完之后,厲云霆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沒有發出聲音,淡定地喝了一口湯。
可渾身的戾氣因為這個字眼,只增不減。
而正當余思年準備開口時,屋外的門鈴響個不停,根據節奏判斷,一定是洪星然來了。
條件反射般,余思年放下碗筷,迅速地從座位上起來,胡亂用手背抹了抹嘴巴,他害怕讓別人誤會,傳出去對厲云霆的影響不好。
厲云霆皺起濃密的眉毛,意有所指地看了余思年一眼,還未出聲,洪星然就冒冒失失從外面進來。
余思年一瞬間就認出洪星然是上次和厲云霆一起去時代廣場的那一個。
他突然就被哽了一下,有股心虛的慌亂,一時之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云霆哥哥!你怎么沒回我信息啊!嚇死我了!我以為你怎么了!”洪星然直接在厲云霆身側的位置熟絡地坐下,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