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抹掩不住的感慨,「你讓我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人……」
他頓了頓,眼底的光忽然暗下去:「你想知道子城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嗎?」
林書知屏住呼吸,怯生生地搖搖頭。
「因為我的妻子。」邱浦嵩語氣平緩,像是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卻掩不住隱隱的殺意,「她背叛了我,和自己血緣最近的人糾纏不清。那樣的齷齪,讓子城很早就看穿了人性的丑陋。他從小就目睹,他的母親躺在別的男人懷里笑……」
林書知瞳孔驟縮,心臟一陣抽痛。原來……邱子城的冷靜與溫和之下,藏著的裂痕,竟是由這樣的根源鑄成。
邱浦嵩看著她的神情,忽然嘆了口氣,聲音變得沉重:「子城表面上溫和,甚至有點冷淡,可你若真正走進他心里,就會發現他對感情的執著,幾乎病態。他需要愛,但他又不相信愛。這樣的矛盾,讓他活得像在刀鋒上。」
他緩緩伸出手,仿佛在請求,又仿佛在命令:「書知,我可以幫你出國,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一切……但作為交換,我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
林書知屏息凝神:「……什么事?」
「不要對子城太殘忍。」邱浦嵩的目光深邃,隱約閃過父親少有的脆弱,「他已經被命運摧毀過一次了。我不希望,他被你再摧毀一次。」
林書知眼眶濕潤,眼神復雜而矛盾。她點了點頭,聲音顫抖:「我會的……叔叔。」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的氛圍。
邱浦嵩看似溫和,卻帶著屬于掌控一切的冷酷;而林書知,明明乖順得像一只小羊,卻在心底藏著一絲想逃離的決絕。
——黑暗的紐帶,正在他們之間越系越緊。
邱浦嵩的語調很緩,帶著一種長者才有的平靜,卻又滲著難以掩蓋的淡淡哀傷。
「子城會變成現在這樣……我也有責任。」他低頭抿了一口茶,目光沉沉落在杯中倒映出的浮光。
邱浦嵩的聲音愈發低沉:「他懂得太早,卻也失去了太多。從那之后,他的笑容慢慢消失,眼神總是冷得像夜里的冰霜。
他把自己武裝起來,不再輕易依賴任何人,也不愿再相信親情。這樣的他,某種程度上……是被我們大人一步步推向孤獨的。」
林書知心口忽然揪緊,像有一種細細的裂痕悄然劃開。
原來邱子城不是天生冷酷,而是被迫成長,被迫背負了不該屬于孩子的秘密。她忽然想起沉御庭,那個看似沉穩、冷靜的男人——他呢?
是否也有不為人知的過去?他是否也有過某段刻骨的傷痛,才讓他習慣用冷意掩蓋所有軟弱?
她的目光落在茶室窗外,天色正微微泛灰,薄云遮住了陽光。那一抹淡淡的哀傷,悄然無聲地落進她心底,讓她忍不住在心里問自己:或許,每個人都有一段不愿觸碰的傷痕吧……只是有的人選擇藏起來,有的人卻被迫赤裸裸地承受。
「書知啊,一個禮拜后,我會派人來帶你,」
邱浦嵩說話的語氣溫和,像平靜的湖面不起波瀾,卻讓人無法抗拒,「傅暻韋會和你一起。」
林書知怔住,眼神微微顫了顫。
——傅暻韋?
這個名字在她腦海里回蕩良久,邱浦嵩似乎很看重這個人。當下,心中掠過一絲震驚與狐疑。
「傅暻韋?」她下意識輕聲重復。
邱浦嵩看著她,眸中藏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像是早就算計好一切,「嗯,我有意栽培他,這次若能和你一同出去,也算是件好事。你和他認識,彼此照應,自然再好不過。」
林書知聞言,眉心仍微蹙,心底的不安隱隱泛起。
「只是啊……」邱浦嵩話鋒一轉,笑意更深,語調卻依舊溫和,「要想得到我的全力支持,他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林書知忍不住追問:「什么條件?」
邱浦嵩盯著她,目光中閃過一抹晦暗,卻在轉瞬之間隱去,換回那副和藹可親的模樣。
他慢條斯理地道:「他不以喜歡你。」
林書知怔在原地,心口微微一緊。
邱浦嵩沒有再多解釋,只是笑咪咪地看著她,彷佛隨口一句,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在心底,他沒有說出口的真正原因卻更加清晰——因為他的大兒子,終于動心了。
而林書知,是他怎么也不想放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