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心佩……”高懷瑜看著那件展品名字,若有所思, “好像很眼熟?!痹躅D時一怔, 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高懷瑜自己給自己解釋道:“可能以前找資料的時候見到過?!薄斑@是清河王贈給太武帝的。”元熙提醒他。高懷瑜了然一笑:“對啊!那的確是之前找資料的時候看過, 錄那期節目的時候,有印象。”元熙有那么一點點的無語和失落,他還指望著高懷瑜能夠想起什么來呢。然而高懷瑜就笑了那么一下,臉上的笑容就變成了疑惑:“可是好像……感覺還是在哪里見過, 不是資料,就是實物……”可是是什么時候呢?根本想不起來。高懷瑜看著玉佩沉思,越看越覺得有一種熟悉感。不僅僅是見過的那種熟悉,而是這塊玉佩好像曾經在他身邊過, 陪伴過他。那怎么可能呢, 這塊玉佩是從太武帝的陵寢中發掘出來的。修復之后就一直在輝陵博物館里, 偶爾會被其他博物館借走展覽,根本不可能與他有直接接觸。不知怎么的,就是心中落寞, 還隱隱有些不安。后面兩個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兩個人隨意轉了轉幾個展館,就打道回府了。玉京可是古都,那么多的藏品,僅僅是從每個展出的藏品跟前走一遍,就得花上一整天時間了, 要是細細地看的話,可能都能看一兩個月, 本來他們也沒有要把整個博物館逛一遍的雄心壯志。元熙如今的想法很矛盾,他有時候很希望高懷瑜能夠想起從前的事,有時候又覺得這樣就很好。高懷瑜不記得他,反倒不會像從前那么小心翼翼。所以他心里也沒太多想讓高懷瑜恢復記憶的想法。可是吧……愛人完全不記得自己了,從前一起經歷過的那些時光,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記得,這種感覺到底還是挺讓人失落的。于是元熙難得地沒跟高懷瑜鬧騰,在床上躺了好久都沒睡著。轉頭看看,身邊的小高董倒是睡得安穩。元熙嘆口氣,悄悄地爬起來,下床往外走去?!俦鴮碴柡罡畤脟绹缹崒?,安陽侯本人倒是沒有任何慌張。高懷瑜看著面前那人隱含怒氣的眸子,面上沒有一絲波瀾。皇帝親自過來,是真的動怒了吧?哪個皇帝能容忍一個敵國投奔的王爺,在自己眼皮底下給故國送情報?他做這事時可是一點不怕被人知道,皇帝要是被瞞住了,或者是放過了他,他會覺得這皇帝是個傻的。元熙終于開口,沉聲問道:“朕只是想問你,這封信是不是出自你手?”“陛下不是知道嗎?又何必再問我。”高懷瑜垂眸錯開視線,微笑道,“陛下,不如將我斬首示眾?!比绱颂翎?,元熙忍不住皺眉。高懷瑜不再說什么,就當皇帝不存在,徑自坐在一邊,開始梳自己那一頭披散的長發。他還沒有穿上外衣,一副剛剛起床的模樣。
皇帝也不說話,就在旁邊看著他。他梳好了頭,才慢悠悠轉身看向皇帝:“陛下一直看著我做什么?”梳子被放回桌上,輕輕地發出一聲響動,高懷瑜微笑道:“陛下,我梳理好了,這顆頭顱掛在城樓的時候,應該比之前好看點吧?”“你!”元熙簡直氣得咬牙切齒。高懷瑜冷臉看著他生氣,好像這件事完全跟他沒關系,而元熙只不過是在無理取鬧,他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元熙更氣了,氣得直接轉身摔門而去。守在門口的薛平見皇帝出來,連忙快步跟上:“陛下,他與燕國舊部暗中聯絡邊罷了,竟還如此囂張!”“暗中聯絡?”元熙冷笑,“他哪里是暗中,分明是明目張膽。他巴不得到朕跟前,對著朕大喊他要勾結燕國謀反,他就是故意的?!毖ζ姐读算?,又聽元熙道:“他給燕國的,也不是什么真正的情報,而是故意把燕軍往坑里帶,反倒像在攪渾水。”“他到底想干什么?”薛平咋舌。要真是在大魏國竊取情報給燕國也就罷了……弄得那么明顯,皇帝還說他是故意的。故意什么?故意讓皇帝知道他在給燕軍送信?這是圖什么?。∷统鋈サ那閳笥质且友鄧?,這可真叫人捉摸不透。薛平想不通的時候,元熙在旁幽幽嘆了口氣。他倒是很能理解高懷瑜是在想什么。很簡單,想死。他倒也不是多了解這個人,從救了高懷瑜至今不過短短兩月,他們之間的交談不過數次,何談了解。他只不過是感同身受罷了。當年他差點被父親囚禁致死,那時也是這樣的心態。一心為國反遭猜忌,換來毒酒一杯……如果能死了,倒不必如此痛苦。只是不想活了,但又覺得有人更該死,所以死之前還要看著曾經猜忌他陷害他的人淪為囚徒,看著那個破敗不堪的國家覆滅。沒有了他撐著,那些人什么都不是。高懷瑜本就是敵國宗室,還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觸人逆鱗,早該被殺了。偏偏元熙卻是那個最不可能會殺他的人,他就是當年被囚禁的元熙。元熙的腳步忽然慢了下來,而后停步?!氨菹??”薛平出聲。元熙不語,猛地轉身,大步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