償還不了的因果，這一世才會人不人、鬼不鬼地穿梭兩界。

但簡旻辰不這麼覺得。

他覺得有yyan眼的人或許都b常人更容易感受生與si之間的情感，更能理解亡者的遺憾，才會成為唯一能傾聽他們的存在。

他能理解這些亡魂的不甘心，卻又不得不讓他們歸回另一個世界。

黑暗里，影子逐漸b近，一點一點堵住他的去路，哀泣聲越來越凄厲，一家人si亡的畫面在霧里無限重播。

簡旻辰咬緊嘴唇，發現自己已無路可退，0了0口袋，果然也碰不到原本備好驅鬼的朱砂和符咒。此刻他只有意識穿梭在異界，如果迷航在內，回不去原本的身t，也就和孤魂野鬼沒什麼兩樣了。

他閉一閉眼，異樣的疲倦忽然席卷全身。

也許是被咒怨的力量影響，有那麼一秒，他想著b起回頭面對和爸爸的拉扯，是不是就這樣讓意識慢慢消散會更輕松呢？

「旻，快回來！」

簡旻辰好幾秒後才遲鈍地抬頭。

迷霧遠方，張持語的聲音遙遙呼喚，簡旻辰忽然想到了什麼，緩緩探手到懷里。平安符居然還在，隱隱的光從紅布包里頭透出，在濃厚的黑里面，劃出一道歸途的軌跡。

在他飄蕩的意識之外，大雨瓢潑的空地上，張持語抱著昏迷不醒的他，一聲聲急切地呼喚。

昏睡的人沒有反應，大雨持續降低t溫，他展臂將人緊緊抱在懷里，割破手指，輕輕將血喂進簡旻辰唇中。

簡旻辰無意識地掙扎起來，張持語一把按住他，掐著他下顎打開，b著昏睡的人t1an盡那滴血珠。

而後，他抬起簡旻辰的指尖，只猶豫一秒便用口袋里的小刀劃破一道小口，探身下去輕輕t1an了一口。

如果不是事態緊急，他絕不會這麼做。

唇齒間蕩開鐵銹味，四周的空間開始緩緩扭曲。

人血里的yan氣和能量可以成為引路媒介，他沒有簡旻辰穿自由梭異界的能力，只能靠著這樣的血誓交換，讓他暫時能到簡旻辰身邊。

他要去那荒蕪的世界把他帶回來。

張持語保持懷抱簡旻辰的姿勢，意識卻跟著他入異界。

他無視漆黑之中蠢蠢yu動的鬼魂，逕自循著血ye里的感應前行，直到發現地上抱膝而坐的少年。

張持語踏著y影過去，俯身把瑟縮的人抱進懷里。

「旻，沒事了。」

簡旻辰淚痕斑斑地抬起頭，張持語抱著他環顧四周，在他面前總是溫和的臉龐此刻沒有任何表情，沉靜得可怕。

「雖然很殘酷，但要記得不要同情祂們。你是活著的人，祂們想把你留下，無論基於什麼原因，都是錯的。」

確定簡旻辰很慢很慢地點頭，張持語又像老師般耐心地一字字說：「這種情況該用辟邪咒，你的力量b我強，應該由你來施才對。你還記得咒文嗎？我教過你。」

簡旻辰在他的目光下，慢慢想起他曾學過的知識。

他其實可以做到的，他有天賦，從小又和張持語學同一套驅邪方法，只是因為有張持語，他總覺得有恃無恐。

但現在，他不能再只躲在張持語背後。

他深x1一口氣，在張持語懷里雙手結印，念誦道：

「天道畢成

日月俱出窈窈

入冥冥氣布道

氣通神氣行j邪鬼賊皆消亡

視我者盲聽我者聾

敢有圖謀我者反受其殃我吉而彼兇」

隨咒文話音剛落，強大的能量下秒憑空刮起狂風，風聲爆裂，像是將黑暗吹開了般，兩人身後的濃霧徐徐散開，露出掩在底下的路。

張持語牽起簡旻辰，朝來時路飛奔而去。

黑暗退避，yyan交界閉合之時，他們同時墜回現實里。

有好幾秒時間都只顧著喘息，接著他們驚喜地發現，大雨像來時一樣突兀地停了，天邊濃云邊際竟有隱隱的彩虹橫亙。

簡旻辰困惑地在嘴里嚐到血味，但他無暇理會這些，爬起來就反手抓住張持語肩膀。

張持語低頭看他，眼里有靜謐的風卷著，像要將簡旻辰的情感撕開抖落，曝曬在yan光里無聲熱烈。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委托者有問題？」

張持語咬了下唇，「委托者沒有問題，是我沒有弄清任務背景細節，但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保護好你的，你不用擔心。」

「張持語」

也許劫後余生會特別沖動，也許是張持語沾著雨珠的眼睛深邃得太蠱惑，簡旻辰鼓起所有勇氣，把剛剛查覺的情感說出口：「但b起你的保護，我更想要你的喜歡。」

張持語緩緩瞪大眼睛。

簡旻辰的聲音碎裂開來，幾乎是在乞求，「所以你能不能也喜歡我，不要再把我推遠，張持語。」

好幾秒窒息的沉默後，簡旻辰滿懷希望的心漸漸沉下去、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