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浮載沉的各式飲料。
取出柳橙汁和芭樂汁倒完,我飛快地端去主桌,再折回來拎起幾支啤酒回座位,準備迎戰另一波攻勢。
「阿緯,你要感謝yanyan,要不是人家當初去帶你回來,你齁,嘸哉會變什麼款不知道會變什麼樣子,別讓你老爸走了也要為你擔心,多為你阿母著想。」
這話神奇地年年不變,即使夏日yan前幾年不在場亦如是,講到我再也無法對不幸在一次出海捕魚時遭逢意外而過世的父親難過,煩躁顯然取代悲傷。「我有啦,啊這龍膽石斑很好吃,我幫您夾。」我保持熱絡的笑容,暗中想著怎麼酒jg還沒鈍化神經,讓我不必聽懂這些對話,於是偷倒了杯隔壁蔡公的高粱來喝。
「哥哥、哥哥,我要看你的龍,我跟你說,我以後要刺──」
這時,一名住在附近的小孩跑過來搭在我腿上,一雙圓滾滾的大眼興奮地眨啊眨地,兩只小手已在試圖挽我襯衫的袖子,幾抹不同於膚se的yan麗se彩露了出來。
「小孩子有耳無嘴,惦惦吃你的飯。」小孩的阿嬤走過來拽人,同時正se斥責道,卻在望向我時恢復一貫的和藹面龐,「阿緯,歹勢啦。」又一年不見,阿嬤滄桑許多,就像這漁村中的每個人事物一樣,日夜吹拂的海風在萬物身上刮出難以抹滅的痕跡。
然而,在拉走孫子前,她突然壓低聲朝我補了句:「不過你的手有空還是去弄一弄,免得這些小孩子有樣學樣,不認識的看到也會驚,這樣不值得。若是沒錢擱我講,哉嘸?」
「謝謝石嬤。」咽下高粱反沖的辣勁,我回以一個乖巧的笑臉,接著趁把空酒瓶收拾到樹頭底下的回收箱之際,掏出放於k兜中的手機,單手c作地點開約pa0軟t──專給同志的。
人丁不多的「浪尾村」自是不可能找到對象,我也沒那個膽量敢在這民風純樸的地方坦承x向。不過騎車半小時左右就能到的鄰鎮相對繁華,應該或多或少能遇見一些同樣返鄉過節卻無事可做的圈內人。
條件什麼的就先將就些,只是填補一下空虛罷了。
抵著樹g上一塊被磨圓的樹瘤,我探頭瞄了一下辦桌方向,在廚房忙碌的nvx陣營終於出來加入年夜飯的行列,一夥人吱吱喳喳聊天的聲響越來越大聲,的確有點過年的氣氛。
清楚等會兒挨桌敬酒說吉祥話時得面臨更直接的言論,我索x掏了根菸,先把滿腔不適一吐為快。
吞云吐霧間,興許是方才下肚的酒jg在發酵,我的額頭及後頸微微出了汗。扯了扯領口搧風,我忍不住挽起襯衫袖子,卻在瞥見手肘上騰云飛馳於蓮花中的龍尾之際放棄,重新扣好袖扣,讓熱氣裹在身子里。
不像我工作的北方城市有著鮮明四季,屬於熱帶氣候的「浪尾村」雖亦有寒暑之分但終年相對溫暖,尤其今年過年遇到暖冬,都這時節了氣溫還將近二十度,所以此時圍桌吃飯的眾人大多穿著短袖,除了那個從國外回來的人。
他待的地方或許還下了雪。
「……緯緯,你的菸味飄過來了,虎崽他們在那邊玩,會聞到。」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我一跳,但那冷淡到縹緲的聲調適時地替我降了溫,周遭像迎來一陣寒風。我側頭,瞧見夏日yan站在微妙的五步遠外,彷佛怕沾染到菸味。
他穿著裝模作樣的黑se皮夾克和牛仔k,踩著一雙短靴的腳站得直挺挺的,面上是連抬眉或眨眼也無的沉著神情,整個人散發出游刃有余的從容氣度──與我最後記憶的印象相去不遠,頂多更成熟了些。還有那高挺的鼻梁上不知何時多了以前沒有的細框眼鏡,使本來斯文的氣質莫名地多了一gu令人望之生畏的肅穆味。
若是pa0友的話,我會視作禁慾系,而找出左右情慾的開關將會帶來無b的成就感。
呸、呸,我在想什麼呢?
為自己的荒唐念頭啐了聲,我不耐煩地收回視線。
「……我回家去ch0u可以了吧?」如果可以,我希望夏日yan別繼續用這種疏離的態度叫我的小名,聽起來有些刺耳,不過或許他是在演給其他人看,畢竟這人從小就是品學兼優的模范生。刻意朝他站的方向彈了彈菸蒂,我不以為意地又x1了一口,但吐菸時有注意風向及位置。
「辜伯還沒說解散,而且你已經ch0u兩根了。」
盡管年夜飯是自發x的聚會,但大家對於流程的確有個心照不宣的共識──即是無論是布場、開飯、發紅包、落幕、善後等環節,都得等候村長辜伯的指示。
對村子毫無貢獻的晚輩如我,要是沒說一聲便中途離席,實屬大不敬。
然而,若是其他人來提醒,我或許會聽從,偏偏夏日yan那平淡如水的語氣聽起來太過高高在上,加上今天上午臨時加班受了點氣,忽然一點容忍也吞不得。「拜托,光聽你的好話就聽飽了,」我刻意拍了拍肚皮,心忖他活該成為我發泄對象,「再聽下去就要吐了,你覺得吐在桌上b較好嗎?還是你擔心沒人幫你續飯和倒飲料?七b三,我想誰都會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