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咱們出去玩吧!”微生琴看向自家的寒鴉。“我不能出去。”“出去出去!”秦四喜學著鵝的樣子撒嬌,頭仰得老高。鵝生得白胖,小眼有神,脖子還長,撒嬌的時候很是可愛,寒鴉卻是長喙短脖,又因為是開靈魔物,比一般的鴉鳥還多了些猙獰,一張嘴,全是密布的小齒,同樣的撒嬌,鵝做起來是可愛,她做起來像是被人擰斷了脖子。微生琴被她逗笑了。被關在山崖上沒什么見識的小公主很容易就能被逗笑。“我就算出去了,也很快會被抓回來的。”“啪嗒。”秦四喜從自己的翅膀下面叨出了鑰匙。這是她偷來的。“出去,有密道,我們出去玩兒!”密道是秦四喜跟蹤微生緒發現的,他一個不得寵的皇子,魔主怎么會讓他這么頻繁地來找微生琴?自然是他憑借密道偷偷來的。秦四喜行事嚴謹,沿著那條密道飛了好遠,她發現那條路不僅人跡罕至,還能通向繁淵——也正是魔界與修真界的交接之地。至于鑰匙,也是她從接應微生緒的那個人身上偷來的,那人私下跟微生緒勾結,自然也不敢告訴別人自己有一把私配的鑰匙。微生琴收起了鑰匙,卻沒有走。她的神情依然倦懶,仿佛對世間的一切都沒有興趣。秦四喜沒有多勸她。這位年輕的公主總有一日會去往魔淵之外的世界,遇到許多人,發生很多事,得到許多,又失去許多,即使明知自己在幻境,秦四喜希望她是主動去的,而不是被迫。一天夜里,秦四喜正癱著翅膀躺在床上窩里睡覺,突然聽見了異響。是只穿了一件薄衫的微生琴。“一吾!我看見了!”黑夜里,微生琴的額間藍光隱隱,是她開了天眼的標志。她的雙眼明亮異常,仿佛看見了什么絕世珍寶。雙手把寒鴉從窩里拽起來,微生琴用很驚喜的語氣說:“一吾,我看見了,我是死在了修真界的,我沒有死在這兒!我死在了很亮很亮的地方,不是這里,不是魔界。”她那么高興,那么雀躍,像是一下子知道春天來臨的雀鳥,卻讓秦四喜的隱隱生痛。收拾了自己的行囊,帶著許多寶貝,還有自己的兩只寒鴉,微生琴離開了她從小居住的孤崖高塔。扇動著翅膀,秦四喜俯視著微生琴,看著她興高采烈,去走自己的死路。出走的一路,微生琴充分展示了天眼的強大。一直到她離開繁淵,她們一路上沒有遇到一個魔族,也沒有遇到一個修士,走走停停,前路的一切都被天眼提前告訴了微生琴。幾日后,她們到達了中洲。魔族小公主在這里遭受了魔生最大的誘惑。“這個是什么?”她站在一個小攤子前面,輕輕吞口水。攤子的老板笑著說:“這是俺們部落的巫做的肉蒸餅,四塊貝幣兩個肉蒸餅。”貝幣是什么?微生琴看向同樣在流口水的寒鴉。“一吾,我要吃這個。”秦四喜無聲嘆息,從翅膀下面叨了一顆蚌珠出來。此時的凡人連銅錢都還沒倒騰明白,用的錢幣都是貝殼,她路過海邊的時候叨了幾顆珠子,應該也能用。老板高興壞了,給了她們十塊肉餅。微生琴咬了一口,一頭白發都要飄起來了。“一吾,這個好吃呀!”秦四喜沒有回答她。進了這個秘境,她居然能嘗得出味道!寒鴉大吾看看自己吃相兇殘的主人,再看看自己吃相更兇殘的妹妹,小心翼翼地退后,不去跟她們搶肉餅。此時的中洲是凡人聚居之地,凡人部落之中也常有身具靈根之人踏入宗門,也有修士和各個部落的巫游走在中洲各地。微生琴在離開魔界的時候帶走了一樣寶物叫“造化袯”,魔族只要把它穿在身上,就能憑借此物能遮掩身上的魔氣。
在中洲逛逛,吃吃,微生琴每天都過得很快樂。她自稱自己是外出歷練的巫,旁人也不會對她生出疑惑。就這樣,她從中洲西邊吃到了中洲東邊,從熊羆肉做的肉餅吃到了鮫魚做的魚羹,烤鴈翅和鹡鸰粥都是她的心頭好。“人壽雖短,卻能從心從欲,以前人之汲汲,贈后人之閑閑,雖然數十年光景,卻有代代更迭,數萬載不息的氣勢。”夜晚,微生琴坐在樹梢上看著月亮,她的眼睛比月亮還亮。她喜歡凡人,雖然她從未將“喜歡”一字說出口,可是她的眉目,她的嘴角,她的一舉一動,無不訴說著她的喜愛。憑借著占卜之術,微生琴在中洲漸漸有了一點點名氣,因為她自稱是巫,別人都叫她“巫琴”。在中洲流浪了幾年之后,微生琴在中洲東海邊上定居了下來。漁人部落出海的時候總要占卜天時,每到風起之時,她就會站在海邊的礁石上,用龜甲去為漁船卜算風雨。海風吹動她長長的白發,她閉著雙眼,眉心隱隱生光。從前只為魔主所用的天眼,被她毫不顧及地用來庇護凡人。她在東海住了六十多年,送走了一代又一代的漁人。新的部落首領從她的手里接過了被祝福過的蓬帆,開始在海上新的征程。目送著木船遠去,上一代首領跟著微生琴進了她的小屋。“巫琴,我真希望我的海這一代也能如我一般平安順遂。”在占卜的幫助下,漁人部落已經有了數千人,是遠近聞名的大部落,前任首領海妁已經四十多歲,黑亮的皮膚依然緊致,步伐也依然矯健。她用明亮的眼睛看著巫琴,卻沒有得到回答。漸漸的,她的雙眼黯淡了下來。“會有災禍降臨,對么?”微生琴沉默。離開小屋的海妁仿佛一下子老了一十歲。秦四喜跟著一縷海風舞動著翅膀飛了進來,看見了微生琴沉默地坐在那兒。許久之后,她聽見微生琴說:“魔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