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武云纓的語氣十分自豪,騎鵝娘娘的功績,她不怕說給天下任何人聽。柳朝妤剛想說什么,忽然看見自己的姨母,當朝宰相柳鉉徵在看著自己,端整的臉上似笑非笑。“你小時候竟還有閑暇看志異雜談?”柳朝妤:“……姨母,這事兒咱們私下再聊。”其他人已經偷笑出聲。柳鉉徵輕輕搖頭,說:“我倒覺得這修真之事的真假已經無需再議,無論是咱們這些年從各地搜羅來的奇異之物,還是蘭內官……蘭君娘子這些年在海外的所見,皆可佐證。比起此事,陛下,這世上真有能活千年萬載,能通天徹地的修真之人,您想要什么呢?”群臣們討論的時候,孟月池一直坐在窗前看著外面。蘭君是昨日到繁京的,那位第五鴻的吐血一直沒停,外面的雷雨交加也沒有停止過。就好像這天在發怒。凡人,修真者。看著不能駕馭靈力的凡人竟然開始觸及靈力,哪怕視萬物為芻狗的蒼天都開始為此震怒?孟月池抬起手,摸了摸鼻梁。“按照蘭君所說,海外兩千里處礁石遍布,風浪兇狠,尋常人根本無法得過,她們一邊南下一邊尋路,忽然遇到了一群銀色的魚,跟著魚群穿過了礁石。至于回來的時候,則是得了一女子相助,直接起巨浪將船送過了礁石。”她的語氣不疾不徐,其他人都神色沉靜。乍一看,仿佛大昭的開國重臣們是在團團圍坐,聽開國皇帝講故事。“也是天不讓咱們與修真界相通,不讓咱們知曉靈氣的存在。偏偏,卻讓朔北有那么一條地谷。”這不公平。孟月池在心中想。靈氣與魔氣相生相克,那沒有靈氣的凡人境豈不是成了被天道拋棄的犧牲品?將凡人境與修真界隔絕的罩子,到底是在保護凡人不被修真者侵擾,還是在保護修真界不要被凡人境的魔氣侵襲?抬眼看向天空,年過不惑的皇帝陛下眸光深沉。在她腳下的土地年年災患不斷,天下百姓為了一口糧食辛勞耕作在田間,卻不能得三餐飽腹,從生到死,他們彎著腰,低著頭,只祈求明年不要有澇災,有旱災,有蝗災,不要落雹子,不要生疾疫……山有山神,地有地仙,生兒育女、去病治疾,百姓們求了那么多的神。他們跪在地上,一天天,一年年。可這天給了百姓們什么?沒有靈氣的凡人境,讓明宗用自己的尸首去壓制的魔氣地谷。此時此刻,平盧的百姓們在求著麥子灌漿,中原的百姓在算粟米的收成,泯州的旱災剛剛緩解,水田里的稻谷剛喝了兩頓雨水……蒼生碌碌求生,蒼天卻不仁至此,那她這凡人境的皇帝能怎么辦?只能,去他的蒼天了!天不讓她做的事,她就偏要做。此間蒼生被放進了一個名為“凡人”的框子里,她就偏要尋出一條新路來。“蘭姑姑從海外帶回來了十幾萬塊靈石,我打算先從第五鴻那里挖出來這些靈石的用法,再召集天下能工巧匠,以靈石為核,造出各種器具。”柳鉉徵看向臨窗而立的皇帝陛下。孟月池轉身,窗外的風雨遽然猛烈,吹掉了她頭上的小發冠,她毫不在乎地抬手理了下長發:“既然那靈力這般玄妙,我們自然要以之為己用,就算咱們凡人不能以己身之力飛天遁地,用靈石之力也不錯。就當它是曬谷子的太陽,驅水車的河一般,用起來。”一道閃電似乎要撕碎天幕似的落了下來,發出了駭人的巨響。有小黃門渾身濕透地跑進來,滿臉驚惶:“陛下,安順殿的屋檐被雷劈了。”孟月池不在乎地擺擺手:“可見是名字不好,叫什么安順啊,該叫雷劈殿吧。”柳鉉徵等人早在那聲巨響的時候就紛紛起身,護在了孟月池的身側,孟月池笑著拿起一根絲帶系住了頭發。天怒?不過如此。七八日過去了,第五鴻只在第一天見過那位凡人境的女皇帝,余下的時間里,總有人一直在問他各種關于靈石使用的法子。本來就是送上門的,第五鴻當然將自己知曉的都盡數掏了出來。但是這些法子里,凡人能用的,寥寥無幾,修真者能夠使用靈力,是因為能與天地間的靈氣發生感應,這一步對修真者來說是先天便有的,對于凡人來說卻成了天塹。負責問詢的裴文姬和藍昭二人卻并不氣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