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信。“帝令,劍南司馬柳鉉徵,入京為御史中丞。”從四品的御史中丞在品階上比不得柳鉉徵被貶謫前的殿中監,可如今的御史大夫是虛銜,御史中丞實實在在掌握著御史臺,位卑而權高。柳朝妤涼涼一笑,說:“看來陛下對瑞王和擁護瑞王的那些男人果然極為忌憚,連我姨母這樣的眼中釘都愿意用了。”孟月池在想的則是另一件事:“姨母,既然柳大人被起復了,你自然也有機會回繁京……”“這事兒你不用操心,我如今在平盧過得還算如意,也沒打算換地方。”柳朝妤說的是真心話,宦海浮沉走過這么一遭,她也不想再入朝廷給旁人做掌中鷹犬。“十二年了。”她勾了下唇角。姨母和她兩人被一夕貶落,整整十二年了。抬手摸了下鬢角,她如今年過四十,鬢邊都有了些許白發。什么女舊臣遺脈,什么幾代人重回朝堂的渴盼,在她的眼里都成了舊夢一場。甚至不如她今日在泥地里翻來覆去跟麥子較勁更讓她有興致。想起麥子,她扶著腰又重新坐回到了有坐墊兒的椅子上。“節度使大人,今日我遭……我所見所聞,令我頗有一番感悟,平盧上下官吏,都該去試試。”去繁京勾心斗角,哪有在平盧坑害同僚好玩?柳鉉徵的起復仿佛是一個信號。七月開始,大批曾經被貶謫的女臣起復,有這些年被打壓的女舊臣遺脈,也有因為其他由頭被放下去的女臣。邸報來來往往,但凡朝中人士變動總要提一句“女臣”,后來索性不提了,因為提女多,提男少,邸報上反而把升遷任免的男臣們都注了下。十月末,受樂寧郡王案牽扯安平知府于若菲升為辰州刺史。十一月,松陽縣令韓亭榭升為柳州司馬,太學博士蘇婉青升為大理正。這兩人都出身勇毅學宮,十幾年未得升遷。進了臘月,繁京城里傳初來的加封旨意幾乎就沒停過。臘月初三,御史中丞柳鉉徵加封正三品金紫光祿大夫。臘月初六,三年前去世的原勇毅學宮掌事、崇賢殿大學士、正議大夫薛重歲加封太傅、楚國公、謚號“文貞”。同一天,陛下還下旨升平盧節度使孟月池為正二品節度使,兼齊青淄兗等八州兩道鎮守、按察使,晉為東陽縣公、持節大都護、太子少師。甚至連她妹妹孟月容都得了一個騎都尉的勛爵。相比較從前的刻薄寡恩,拿了又收,如今的陛下真是大方得讓人害怕。圣旨送來平盧的時候是臘月二十三,接了旨意,孟月池笑著說:“咱們陛下說不定還會開恩科。”坐了一屋子的謀士們看向她們的大人。身穿正二品紫色官服,腰間懸著玉帶鉤,孟月池略垂著眼眸,手指在袖子里輕輕碰了碰:“寫信往廬陵和朔北,讓兩邊學子,尤其是女學子們都做好了準備。”抬頭看著外面冬日里讓人歡喜的陽光,她瞇了瞇眼睛說:“要是后年開了恩科,說不定會出個女狀元。”玉衡二十八年,淮河亂事又起,陛下下旨平盧軍南下平亂,兩月即平,平盧節度使孟月池平叛有功,晉輔國大將軍。玉衡二十九年,恩科考場上,,精于政事,棟梁輩出。”陛下說著這樣的話,廢除了已經通行數十年的“記名法”,從今往后,不管科舉之中有多少女進士,都不會再有所謂的“記名進士”遞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