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此人自然是息猛娘,她自己就是漁家女,下水比吃飯還簡單,練出的精兵能跨山也能潛水,正好就用在了此時。江左益當即令人撤回大河南岸,才知道因為船小岸長,渡河時有近千人被人截殺在南岸。經此事,盧龍軍士氣大跌,待江左益半月后繞行青州抵達原平城下,八萬大軍已經擺開陣仗嚴陣以待。原平知府言方應騎馬立于陣前。“逆賊江左益,你來得太晚了,你那兩兒子的頭顱在我原平城上等你都成了骷顱。”五月初三,逆賊敗于原平,死傷萬余。五月十四,逆賊江左益北上定州被并州都督林珫所阻,死傷六千余。五月十七日,江左益重回兗州,昔日十萬大軍只剩了不到三萬。六月初九,江左益部下副將史臺奚殺江左益后請降,余逆萬余隱入山中成寇。歷時大半年,盧龍軍犯上作亂終于有了個大概的結果。孟月池卻還是沒閑著,青州、兗州、齊州等地久受兵禍,田壟復耕也是大難事。“幸好你讓人在盧龍種了不少地,再熬一個月就能收了……為了能早點兒種地就想盡辦法勸降,好好的軍功讓出去,你干的這些事兒要是讓旁人知道了怕不是得覺得你瘋了。”坐在她旁邊的息猛娘一邊織草鞋一邊寬慰她。一臉疲憊的孟月池單手支著腦袋。這位在過去半年里名震天下的女子還有一月才滿十八,她看著這些賬冊,輕聲說:“我如今覺得,比起殺多少人,能救活了多少人才是本事,殺人,太容易了。給一個無知稚童一把刀,他也能殺人,給一個垂垂老朽之人一碗毒,他也能殺人,世間殺人之法千千萬,能活人的法子卻太少。”息猛娘將新做的草鞋踩在腳上,將肩膀借給了好友讓她靠著。“你做到此地步,已經是竭盡所能。”孟月池微微一笑,眸光卻冷:“為阻此戰,我也是出過力的,只可惜,我愿意輔佐林珫得八州之地,他也不肯出兵定州,如今不過是得了這些功勞……卻用了十余州三十萬百姓性命去填。”她將頭搭在息猛娘的肩膀上。“蘇茗子挺不錯,她在林珫那兒太可惜了,要不要挖出來,廬陵也好,朔州也好,都是去處。”久經征戰,見多了生死之苦,孟月池越發恨上了林珫。林珫身有軍功,升官發財她一時動不得,挖他妻子她挺愿意。息猛娘笑了,摸了下她的頭發:“現在全部兵士都在種地,你這坑倒是刨得挺歪。”孟月池懶懶一笑,心里的主意已經打定了。片刻后,她又說起了另一件事:“唉,大理寺于少卿寫了信來,陛下要親自召見我,若我得了官,你是隨我去,還是重歸義武軍?”“隨你去?隨你去能得個什么官?”孟月池眨眨眼,她沒想過。半個月后,天使帶著圣旨而來,詔令言方應、孟月池等人入繁京。此時的齊州、青州等地田畝搶種已經大致結束,三個月后,趕在冬日之前,田地里還能收一批粟。正如她當日所說,孟月池來時是一駕小車,兩袖清風,走時也是干干凈凈,沒從原平城里帶走一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