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不好意思,卻又說:“中秋前的大考,在下必全力以赴,孟科首可別手軟?!薄澳惴判木褪恰!惫派從镒吡?,藏書閣的三樓越發(fā)安靜下來。顧淮琢這才知道今日竟然是孟月池的生辰,不禁有些心癢,也想借此與她多說兩句話。“孟科首,你家里派了人來接你回去過生辰,已經(jīng)跟夫子告假了?!痹诓貢w里幫忙打掃來換餐費的同窗跑上來傳了話,又匆匆下去了。孟月池收拾好東西,提著書箱走了。看著她步履匆匆,墨懷袖看了一眼自己袖子里藏的小盒子,臉色又臭了幾分。顧淮琢暗恨自己舉棋不定,跟許奉安一起離開藏書閣的時候心情還是很差。許奉安卻似乎興致頗高,興沖沖地對顧淮琢說:“今日我定要讓鐵背大將所向披靡,湊一個雙喜臨門!”“雙喜?”顧淮琢看向自己多年的好友,笑著問:“你還有什么喜事?”“嘿嘿。”許奉安笑得有些得意,“你可知道今日孟科首就十四歲了?”顧淮琢的腳步停了下來。他看向許奉安。“你這是何意?”“今日我娘已經(jīng)去了孟家門上,跟孟家的柳夫人探口風(fēng)了。”去門上做什么?探什么口風(fēng)?顧淮琢瞬間就想明白了,卻只恨自己為什么要明白?!澳恪⒛憧粗辛嗣显鲁??”許奉安轉(zhuǎn)回來拽著他:“你聲音小些!別讓旁人知道,不然跟我搶怎么辦?我頭上三個哥哥,恩蔭也輪不到我,讓我去科舉,我也坐不住,孟月池她雖然出身差了些,也不是壞事,她既然出身低,孩子自然跟我姓,等她考上了女官,那光耀的也是我許家的門楣呀?!碧焐显撇蕦訉樱展獗闉ⅲ瑹嵋庋?。卻比不過顧淮琢一顆被反復(fù)炙烤的心。許奉安的家世比他家還好些,只是不像他從小就被家里鞭策上進(jìn),他的母族從前也有女子做官的,在這件事上也容易松口……“淮琢,你怎么了?是不是中暑了?我看你這一天都不太對勁兒?!鳖櫥醋凉戳讼麓浇?,悔意如刀,惱怒如火,幾乎要將他的一顆心給切成熟肉??伤谷灰粋€字都說不出口?!拔覀冃≡鲁芈斆饔制?,十四歲就成了百家求娶的小娘子,你可高興?”又是在書閣后面的樹下,薛重歲看著亭亭玉立的少女,臉上帶著笑?!奥闊??!泵显鲁刂徽f了這兩個字。臉上甚至沒有絲毫的羞澀和得意。薛重歲拍案大笑:“月池啊月池,你可真是太有趣了!怎么就麻煩了?”“唾棄我之根基,覬覦我之來日,又想禁錮我的筋骨心神……怎么不是麻煩呢?”這話說得透徹,太過透徹就透出了些冷情。薛重歲心下暗嘆,這天下太聰明的女孩兒,都是恨自己父親、乃至于恨男人的,因為太聰明,而知自己之所失,又知旁人之所得?!罢f到你的根基,你如今也是縣令家的女兒了?!闭f罷,薛重歲將一封信放到了孟月池的面前。信上關(guān)于孟叔恒的部分寫的很短,只提了一句他已經(jīng)是鹿州安武縣令,下縣,從七品。孟月池有些驚訝:“我父親明明又科舉未中……”“是走了吏部的關(guān)系被推選上的。”薛重歲瞇了瞇眼睛,這件事她也覺得有些蹊蹺,孟家的根基也就那樣,柳家那邊頂多將他穩(wěn)在繁京,也不會真的幫他走動,怎么就能讓他得了推選官呢?“推選了他的人可有消息?”薛重歲搖了搖頭。“朝中能做了這件事的人太多了,反而不好查,你也不必為你母親憂心,鹿州一帶如今有不少的女臣,沒有柳家替你父親出面,他當(dāng)個萬年縣令也是尋常。”孟月池眉頭輕蹙,總覺得有些不放心。
她母親柳朝姝如今在廬陵一帶逍遙自在,之前孟叔恒低聲下氣,為的就是求財,現(xiàn)在讓他進(jìn)了一步,他定會想從母親這再走幾步??粗哪樱χ貧q笑了笑,又說起了其他事來?!叭缃竦某米兓媚獪y,柳鉉徵當(dāng)了幾年的‘亞相’卻仿佛一個靶子,被其他人聚而攻之,倒給了其他女臣機(jī)會,你看那封信上所寫,陛下將梅舸、宋菲娘等人召回了繁京,委以重任……陛下啊,她想用女臣,卻和明宗、仁宗不同。”薛重歲說的幾個名字,孟月池是知道的,尤其是這個梅舸,她今年大概也就三十出頭,仿佛是出身寒門,卻得陛下青眼,不到二十歲就被陛下選做御前女官,六年前被放外任,做過縣令、學(xué)官,這次被陛下召回朝中,直接成了給事中,要論升遷之快,連當(dāng)年的柳鉉徵也望塵莫及。要知道,梅舸并非科舉出身,從內(nèi)朝女官到外朝給事中,這其中差距可謂天塹。宋菲娘身后則是陛下的母家宋家,她算是陛下的表妹,之前在北邊練兵,陛下召她回朝之后頗有要將金吾衛(wèi)交給她的意思?!吧介L的意思是,陛下在女臣之間亦在尋平衡之道。”說白了就是在挑撥黨爭,這是許多君王用老了的手段了?!笆牵f臣之后遍布朝野,陛下并不想見到此等局面。”薛重歲從盤子里揪了三顆葡萄,卻沒吃,而是放在了孟月池的面前?!叭裟闶潜菹拢愀嬖V我,柳鉉徵的女舊臣遺脈、梅舸這樣只能依附陛下的幸進(jìn)之臣、宋菲娘這樣的外戚,你打算怎么用?”孟月池看著那三顆葡萄,又看向盤子里的其他葡萄?!叭粑沂潜菹?,便不會挑起女臣內(nèi)斗?!毖χ貧q笑了?!翱上О?,你不是?!泵显鲁匚⑽⒌皖^,又看向那三顆葡萄。它們生于同一枝,同一串,卻似乎已經(jīng)被高高在上之人分成了不相干的三個。“山長,如今陛下以柳鉉徵推動土地丈量一事卻久久未見成效……”她言語未盡,意思卻已經(jīng)說透了?!班?,大概過不久,你母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