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或者是松園里任何一個陪著公主玩樂過的人,公主都會這般對他笑。公主只是想要得用之人,至于這個人是誰,公主不在乎。他遞上了自己這段日子以來所做的一切。“晚生愿留在繁京,等著公主回來的那一日。”他在廊下站著,衣袍濕透,公主長發(fā)披垂,一點點的發(fā)絲被濕風撩撥。公主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襟。隔著窗,他彎腰,和公主四目相對。“杜行舟。”“公主。”“繁京的竹林,我很喜歡,尤其是雨水洗過的。”“晚生記下了。”他就替她做繁京的竹林,他對公主并無思慕之心,可他的心和魂,卻似乎都是公主的,讓他柔和恭順,去做公主留在繁京的眼睛。等到公主走了,旁人都替公主惋惜,杜行舟卻知道,公主一定會回來,等她回來的那一天,整個繁京都會變一個樣子。一日復一日,他給公主的信里都是繁京的消息,信里沒有一字纏綿,只是在信封里會放他自己親手做的花箋。他把花箋做的精巧,也只是精巧,就像他知道旁人也一定會給公主類似的東西。旁人對公主總有幾分真心,他沒有,他還要學。……一學,就學了太多年。直到有一天,公主對他說“你無心,朕也無意,不如就當風流云散去,從此就是一對君臣”的時候,他的心竟然多跳了幾下。他不用再學了。他的心從此也空了。回來戲夢仙都,他的債點滴都沒少,弱水沉簫的嘲諷他自然知道。可他很清楚,他就是不愛萬俟悠。他甚至不愛此時此刻的滄海神尊。他愛當初的秦四喜。愛那個在凡人境鮮活如海上燕鳥一樣的女子。萬俟悠不是她,神尊是她,也不是她。“要是再有一次……”若是他對萬俟悠有些真心,要是他不學著別人的步調去做,要是他會嫉妒會生癡妄,說不定,才是真正的還債之道。心中突感頓悟,長離,或者說是寄魂于傀儡的清越仙君抬起頭,手中的洞簫變成了竹杖,他緩步走進了熱鬧的人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