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索娘從松園回來帶了朋友,是大理寺于娘子的妹妹,小于娘子也是個能說會道的,說什么現在陛下允許立女戶承家業,那焦家按律就該將絮兒她爹的財產交付大半出來,把焦家的人給嚇跑了。”“好。”林昀恒撫掌大笑,“這話有理!等到那新的《大啟律》修好,我還真要從焦家拿了錢回來給絮兒。”王雀娘本以為于竹娘那話只是用來嚇退焦家人的,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她連忙揪住了自己夫君的衣襟。“以后真的可以女兒承襲家業?”“真的,不光可以承襲家業,陛下還說過,若是父母皆有祖產,隨父姓者承父產,隨母姓者承母產。”王雀娘松開了他的衣襟,猛地一拍大腿:“也就是說,咱們不用跟你族里那些人掰扯,就能把家業留給女兒和孫女兒了?”左手拎著酒,右手拎著肉,王雀娘匆匆往家里走,完全忘了林昀恒的存在。“蕊娘、曼娘、索娘、絮兒、綿兒……溫酒燒肉,今日咱們娘幾個好好樂呵樂呵!”被遺忘的林老頭兒拿著扇子,扶著門框,好一會兒才自個兒把門關上了。“得了,以后我這家門兒啊,是真的都是女子做主了。”萬俟悠能因為兩個貧病而死的老吏想起朝中的小官小吏看病不易,自然也不會忘了自己的母后。翻翻太醫院送來的脈案,她搖了搖頭:“宮里的醫女還是比不上武娘子,要是有機會,我還真想請她給母后看看病。”然后,她就想起了自己身邊跟著武娘子學了快一年的女官:“重青,咱們一塊兒去仁壽宮,你給我母后把把脈看看。”重青自然愿意:“微臣也曾想看看太后娘娘的臉色,只是太后娘娘的臉上總有脂粉……”“脂粉。”已經起身往外走的萬俟悠腳下一頓。“對啊,我母后什么時候喜歡擦脂粉了?”步輦到了仁壽宮,萬俟悠卻沒有找到她的母后。“陛下,太后娘娘去了天靜宮。”天靜宮認真說來是在一座別宮,在皇城西北的銅鼓山上,萬俟悠的爺爺神宗自稱是昊天大帝轉世,花費十年時間掏光了國庫建起了這似廟似宮的地方,在立下太子之后,神宗最后幾年基本都住在了天靜宮。因為宮室僻靜,其他人也少能打擾,萬俟悠在登基之后就把她父皇萬俟禮也送到了天靜宮,由她母后精心挑選的親信小心照看。逢年過節大祭的時候,萬俟悠就會在天靜宮前行禮,表示自己給自己的父皇請安了。“不年不節,母后去天靜宮做什么?”留守仁壽宮的盛秋姑姑垂首不言。萬俟悠環顧四周,沒發現什么異常之處,見一個小女官端了桂花圓子過來,她笑著問:“今日我母后午膳用的可香?”“陛下放心,皇后娘娘用了一碗碧粳粥,一碟白玉湯、一碟金玉綠饌、一碟燴的松柏延年,還吃了兩只素包。”宮里給菜起名兒都講究一個名目,萬俟悠也是去了朔州之后才知道自己每日吃的東西在旁人眼里不叫什么金啊玉啊白鶴的,她娘吃的就是白米粥、豆腐湯、加了韭菜攤出來的雞蛋餅和一盤燴榛蘑。“確實吃的不錯,是有人在一邊說笑哄了她開心吧?”盛秋上前一步,卻被重青攔住了。年輕的女官擋在自己的師傅身前,微微低下了頭,卻沒有讓開的意思。小女官并不知道自己身后的針鋒相對,陛下跟她說話,她的臉頰都在泛紅,連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哪還能有心思看旁人呀?“倒也沒人說笑,只是早上的時候鎮遠公夫人遞了牌子進來,娘娘吃過了午膳就讓人來了,鎮遠公夫人略坐了坐,不到一個時辰就走了。”一股腦兒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小女官低著頭。鎮遠公夫人,也就是太后的母親,萬俟悠的外婆。萬俟悠抬手,摸了摸下巴。她娘一年見她外婆也有個幾十次,怎么就能讓她娘興致大發去見她那個父皇呢?站起身,萬俟悠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內室,下一刻,她看著一面墻,緩緩問:“盛秋姑姑,我母后的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