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一旁,又讓人取了蜜瓜來。皇帝卻還是沒胃口。“陛下,悠兒是年紀還小,自然得有老成之人帶著,要說朝上群賢,那自然都是好的,可正因為好,用來帶悠兒反而可惜了他們的才學。聞大家雖是女子,宮規禮數待人接物是從不出錯的,你也知道,悠兒自小不耐煩學經學,見了那些老學究就頭疼,聞大家教孩子倒是拿手。”“孩子,孩子!她已經十九了!朕把大啟的江山都放在了她的肩上!皇后你還覺得她是孩子!”“她怎么不是孩子?她那些哥哥們學經史子集的時候她這騎馬!都到了論婚嫁的年紀她每天惦記的就是什么好吃什么好穿!什么寶馬,什么玉石棋盤,什么寶石彈珠哪樣不是陛下您賞的?現在又嫌她孩子氣,本來誰又想到她能成了這個太子呢?如今這般她的婚事如何辦我都沒了主意!”說著說著,皇后坐在榻邊,眼眶已然紅了。她好強半生,什么時候露出這樣子,皇帝嘆息了一聲,還想說幾句話,卻說不出口了。若是從前,他還會安慰皇后幾句,畢竟是發妻,可如今他只是重新躺回了榻上。“罷了,皇后你先走吧,告訴悠兒,朕能給她的,也能給旁人,別以為被人拱到了那個位置上就什么都能做了!”結縭三十載,皇后第一次紅著眼睛離開了陛下之處,宮中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的風言風語。總管太監吳福來如以往一般將皇后恭送了出去,又吩咐抬轎子的小太監們小心伺候著。等他回到大正殿,陛下已經坐了起來。“陛下,娘娘走了。”“嗯。”萬俟禮站在窗邊,聽見了外面有雀鳥啼鳴。“又快到夏天了吧?”“是。”吳福來知道陛下的心情不好,小心地說,“陛下要不換幾個人在御前伺候?”他對著一旁的干兒子使了個眼色,幾個十來歲的小丫頭身上穿著羅裙從后面走了出來。看見她們,皇帝也沒了興致。“晚上讓方才人過來,避著些皇后的耳目。”短短幾個字,讓吳福來的心里一抖,自從大皇子一死,四妃也算是廢完了,整個后宮都被皇后把持著手里,想要避過她的耳目談何容易。皇帝才不會在乎他在想什么,走到床邊,他打開了一個暗格,里面有個匣子。打開匣子,他看了一眼里面紅色的藥丸,又煩悶地將匣子關上了。“張長壽,這個秘藥,那個道士說了只能吃十顆?怎么朕用了幾次都還沒消息?”吳福來低著頭,看見一個穿著灰袍子的人小心站在了自己身側。“陛下,說不定幾位娘娘的日子還淺……”聽見張長壽用討好的語氣奉承陛下,吳福來只覺得心里一陣陣地發冷。攛掇著陛下用這等秘藥,一旦有點風聲傳出去,他們大正殿內外伺候的就只有死路一條!皇帝到底又拿出了一顆藥丸放在鼻子下聞了聞,表情一陣嫌惡,可到底沒放下。“對了,吳福來,今年夏天宮里就不進茉莉了。”“是。”“繁京茉莉”,“還圣元君轉世”想起這些個自己為萬俟悠親手打造出的名號,萬俟禮冷冷一笑。他是天子,他能給出去的,自然也能收回來。東宮里,重紫和重藍等人已經帶著宮女們忙成了一團,她們忙而不亂,只是襯得坐在窗前的萬俟悠有些悠閑。“我母后傳來了消息,聞詹事你替我正名為太子,到底是讓我父皇難受了。”難受到已經不愿意跟皇后虛以委蛇,難受到稱呼輔佐過他母后的聞初梨為“老嫗”,難受到連宮里的茉莉花都見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