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畫畫是吧,將此一幕記好了,回去畫一幅畫,就叫‘梨下訓弟圖’,再找畫匠畫個百多份,到處貼貼,讓整個繁京都看看咱們聞相的風采。”聞季楓怒瞪了在看戲的二人一眼,慌慌張張躲到了一棵梨樹的后面。“阿姊,今日你有外客,我、我改日再來!”“改日!你以為我還能放了你,讓你有改日!”聞初梨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聞季楓的衣襟,將他硬生生拖拽了出來。“皇太女殿下,正好你在這兒,還請替我做個見證,我聞初梨一生不說清正,至少無愧于心,在宮中為女官,在宮外教女學,自忖從不做有悖良心之事。”“我一生未曾婚配,膝下僅有三個養女,長女張婦好,次女沈婦言,幼女百里婦行,我不求她們嫁入高門,也不求她們成了什么節烈誥命,更不求她們能榮華一生,只望她們能知道這世上婦人能行能言能好之處不在于夫婿翁姑,人當有正道,求道在己身。”聞季楓在掙扎,被她踹了一腳。“只可惜我這弟弟,我從未教好!”聽著自己姐姐的語氣,聞季楓急了,他不敢置信地抬起頭,六十多歲的宰相大人臉上有著近似于孩子的驚惶。“阿姊!阿姊!阿姊我錯了!阿姊,弟弟錯了!”“別叫我阿姊。”聞初梨冷冷地看著他,“從今日起,你,被逐出聞家。”“阿姊!”聞季楓雙目圓瞪,“阿姊你不可這般對我!”下一刻,他又說:“阿姊我是男丁,我是當朝宰相,聞家如何會逐我?”“哼。”聞初梨淡淡一笑,松開了手,任由他失力摔在地上,“聞家不逐你就逐我,反正我是不跟你拜同個祖宗了。我倒要看看,四朝皇帝五任皇后賜下的九塊匾額,聞家的祠堂舍不舍得抬出來,你是宰相,我是白身,你以為我就怕了你?”“聞大家此言差矣。”見縫插針,年輕的皇太女打斷了歲數加起來快一百三的兩位老人。“孤此來正是想請聞大家做孤的太女詹事的,你想做官,隨時有官可做,怎能自稱白身?”太女詹事?聞初梨有些訝然,她仔細打量著面前年輕的女子,忽然失笑。“太女殿下,詹事乃是外朝官,你讓我一個老女官……”“恰是因為您是大啟朝最好的女官,孤才來請您,孤是大啟第一位皇太女,您可愿做大啟的第一位女外官?”山間春光融融,不知何時,晨霧已經散盡,陽光自花葉間灑下,斑駁在了女子的身上。她眉目清朗,神色堅定,對著旁人說著了不得的話,卻沒有絲毫的怯懦和猶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