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的緣故,女子的臉頰并不像旁的貴女那么白皙明透,在微涼的風里反而像是試圖舒展的一朵芍藥花。“裴仲元是公主駕前的狗,還是瘋狗,我爹娘卻覺得京中太亂,我嫁了這樣的人反倒是誰也不敢招惹的安穩,怎么不干脆把我嫁了公主算了,那才是真安穩。”粉襖子的少女有些不安地動了動身子,看了一眼四周,她小聲說:“蘭娘,這些話你不要亂說。”“我又沒說錯。”于蘭娘扶了扶自己的發,“現在的繁京根本不是人能呆的地方,大皇子和三皇子在戶部打擂臺,二皇子和四皇子已經開始刀刀見血,不知道會打到什么時候,剩下五六兩位皇子,五皇子沒了司徒家的支持,又娶了鄭家的女兒,六皇子跟這幾年科舉入仕的寒門走得近……一個個都是摩拳擦掌的模樣,哪里會讓繁京安穩下來?我爹娘還真不如把我送去了外頭跟公主作伴。”聽見“司徒家”三個字,粉襖少女臉色變了變。“蘭娘,別說了,外頭的事本就不是咱們女兒家該說的。”于蘭娘看著她的臉色,突然想起了什么。“對不起啊,我忘了……悅君你別生氣。”卓悅君咬了咬嘴唇,低下了頭,最后只說:“你別說就是了。”于蘭娘關上了窗子,拿起卓悅君的繡品好一個夸,卓悅君的臉色卻沒好看起來。她的堂姐卓嫵君就是隆安侯府世子司徒堯的未婚妻,二人自幼訂婚,司徒堯跑去從軍數年,她堂姐也一直在等著。原本六年前就該成婚的,偏偏司徒堯祖父去世,司徒堯身為承重孫又要守孝三年。三年剛滿,她堂姐等到的不是司徒家的下定請期,而是司徒堯成了長樂公主裙下臣的滿城風雨。終于,司徒堯被調去了浙州,公主也出京。這樁婚事卻還是懸在那兒,據說,司徒家愿意送黃金千兩添妝,讓她堂姐另擇親事。司徒堯的意思很明顯,他是寧肯等長樂長公主,都不肯再娶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