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得很快。“你可真是太客氣了。”今年已經(jīng)四十九的主祭武粉桃對著她和藹一笑:“這位娘子你說你是從外地來的,外面可有這么好吃的胙肉?”“那確實是山海鎮(zhèn)獨一份兒。”秦四喜笑著說,“我記得以前是不放蝦仁和香菇的,現(xiàn)在這樣倒是更香了。”武粉桃又點了點頭,她今日事多,當面謝過了大鬼將就去忙別的了。秦四喜抹了抹嘴,把剩下的肉都收了。“鵝,咱們該拿的也拿了,該吃的也吃了,也該走了。”聽見了四喜的傳聲,坐在供案上的鵝突然掏出一個口袋開始劃拉自己面前的供品。還在給它剝栗子的春芽兒一回頭,發(fā)現(xiàn)神鵝不見了,供桌上的東西也都沒了。“呀!姨姨!神鵝走了!”走出了幾步路的武粉桃突然停下了腳步。“阿娘,怎么了?”“從你阿婆時候起,胙肉就加了香菇和蝦仁,剛剛那個姑娘,能有多大年歲?”春芽兒的聲音傳來,就像是一條線穿起了很多的珠子。突然出現(xiàn)的神鵝,驚才絕艷的“大鬼將”,吃過胙肉老味道的年輕女子……她是誰?她還能是誰?武粉桃如夢初醒,她快步往大門外奔去,卻只看見了熙熙攘攘來拜騎鵝娘娘的人。一時間,這位見多識廣的主祭有些恍惚。“阿婆,秦娘子一點也不像個神。”年幼時候,她把自己祖輩撰寫的書冊翻來覆去地看,怎么看秦娘子都更像個人,她會賣藝、會賣藥、會打獵,還會砍價,只要她在南江府,每到年節(jié)的時候都會來當游神的鬼將,為的是能多吃兩碗肉。字里行間,都是她的斤斤計較。“有這樣的神不好么?”阿婆反問她,“要是神仙都是高高在上的,他們又哪能看得到咱們這些凡人呢?”她起初是不懂的。阿婆帶她看螞蟻。“你之于螞蟻就是神一般了,你可知道螞蟻想要什么?”她覺得自己是知道的,趁著阿婆不注意,她偷了家里的米糖給螞蟻。天太熱,糖化了,兩只小螞蟻黏在上面,死掉了。“當了螞蟻的人,才知道怎么對螞蟻好,當過人的神,才知道怎么是對人好。”“可是阿婆,當人比當螞蟻好,當神比當人好,秦娘子當了神……”“她不一樣的。”她的阿婆很篤定。“她不一樣的。”四十年后,武粉桃也知道了。她是不一樣的。“娘!你看咱們的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