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以色侍人,這等乘人之危的事,你們敢做不敢認嗎?”“你不想做自然可以不做。”藺無執(zhí)快步走過來,懷里還抱著鵝,“戲夢仙都能讓男子謀生的地方少,正如外面讓普通女修謀生的地方少,你呆不住可以出城去,坐耳鼠拉的車,半天就能把你送去別的城里。”男人看見藺無執(zhí),有些膽怯地往后縮了縮。甲衣女子冷笑:“他現(xiàn)在想走也走不了,剛剛作勢要自盡的時候可是傷了人的。”藺無執(zhí)抬頭左右看看,看見一個男子正坐在一旁,手臂上還綁著帶血的布條。男子的眼睛上蒙了一條白色的布巾,大概就是紅藥說的那個失了記憶還瞎了眼的男子了。將鵝放在地上,藺無執(zhí)大步走了過去:“多謝道友今日相助。”男子側耳聽了聽,忽然笑了:“道友放下了好胖的一只鵝。”正抬起鵝掌要去找秦四喜算賬的鵝:“……”秦四喜連忙拉住它的脖子把它薅過來:“別氣別氣,你這般英武姿態(tài)他看不見的。”鵝抻著脖子:“嘎”安撫了鵝,秦四喜看向那個男子。男子入鄉(xiāng)隨俗,穿了一件白色的交領上衣,下面一條黑色石榴裙,此時坐在地上,長腿伸展,姿態(tài)閑適,仿佛受傷的人不是他。與他的衣著姿態(tài)相比,他的外貌也頗為顯眼,皮膚北洲極少見的褐色,比宗佑的皮色還要深兩分,高鼻紅唇,一頭長發(fā)梳成了馬尾樣式,給這一張看不見眼睛的臉生生襯出了明麗模樣。怎么說呢,在那個哭鬧男子的映襯之下,這位黑皮子的目盲修士真是一副大家美人風范。手指摸了摸鵝的頭,秦四喜輕輕挑了下眉頭。那人與藺無執(zhí)寒暄了幾句,勉強站起身,手持一根木杖,向秦四喜的方向走了幾步。“我剛剛是不是有所失言?只是我之前所在之處也養(yǎng)了些鵝,才能聽出鵝的腳步聲,若有失禮,鵝主人在上,還請恕罪。”他一站起來,身高竟然和藺無執(zhí)仿佛,越發(fā)顯出了卓爾不群之態(tài)。這樣的人,會被人弄去當爐鼎么?秦四喜瞄了一眼那人的發(fā)頂。接下來,這兩人的安排很快就妥當了,那個哭鬧要自盡說自己是被戲夢仙都薄待的去了戲夢樓的漿洗房,干足了一年才能走。至于這個目盲的修士,他說自己行動不便,做不了舞郎,也不愿意拖累旁人,等他養(yǎng)好了靈根的損傷就離開戲夢仙都去旁處謀生。看完了熱鬧,秦四喜帶著鵝往住處走。人在前,鵝在后。鵝叨了下她的衣擺:“四喜,你在這里有道場不好嗎?其他神尊都有道場。那個壯女人,人好。”“我自然知道她是難得的好人,這樣的好人,那個小世界都不多見。”“四喜也好。”秦四喜停下腳步,俯身摸了摸鵝的脖子。“那個酥酪你想吃也得明天,今天不能吃了。”所以討好我也是沒用的。鵝的腳步一重,腳下的石磚差點被它踏出了一條裂縫。“別生氣呀,咱們下午再找點兒別的吃,一種東西一直吃,很快就吃夠了。”鵝定定地看著她:“你一直烤星河里的怪物給鵝。”鵝展了展翅膀:“二百年。”想起自己頓頓吃的都是被做成相似口味的烤怪物,鵝嫌棄地抻了抻脖子。那些修士覺得它兇,怎么不想想它但凡能吃得像在九陵界這般痛快,又怎么會天天打架?毛都打亂了。秦四喜有些心虛:“你不是自己找別的吃了嘛,再說了,我除了釣魚也沒別的本事啊。我又不是食修,做飯也就那樣,你也不是跟不祭神尊一起飛升的,你是跟我一起飛升的。”鵝扭頭不肯看她。秦四喜嘆了口氣,她的語氣很輕:“鵝,我就算覺得藺無執(zhí)人不錯,弱水沉簫人也不錯,我也依然不喜歡這兒。”鵝扭頭看她。這位為了此間被掠去做了爐鼎的修士甚至不惜威脅此界天道的神,她很誠實地說:“我以神之身降臨此界,所見之人有好有壞,可我還記得自己是凡人的時候來到這里所見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