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那?”藺無執摸了摸下巴,“你看著吧,不出兩三百年,這九陵界里都得出亂子。告訴你師父,咱們多攢點靈石,到時候閉門過自己的日子?!彼f得篤定,九陵界的亂子卻比她預想的來的還要早。舉世皆知他飛升失敗的清越仙君并沒有像人們以為的那樣養精蓄銳百來年再戰天劫,而是在一個并不幽靜也不月黑風高的夜晚蒞臨了靈寶玄清觀的山門。那時的靈寶玄清觀也正亂著呢,因為他們的元嬰長老第五鴻頭頂上突然出現了幾個字——“欠三斗六升”這是個啥玩意兒?!第一個發現的人是去找第五鴻借靈石的另一位元嬰長老,能在人人都會煉丹畫符的玄清觀混到了要跟人借靈石的地步,可見他是個腸子比藥杵還直的主兒,只見他一聲暴喝,提著法器就拆屋而出:“哪來的邪魔外道,作祟到了我靈寶玄清觀頭上?還不給我速速現形!”他這一聲吼得痛快,被驚動的其他人跑過來就看見了第五鴻頭頂的字。倒不是第五鴻也跳出來了,主要是他屋子被拆了,他也沒地兒躲。整個宗門立刻被搜了個底兒朝天,卻一無所獲,什么邪魔、什么外道都沒找見,倒是被人發現了幾個趁著夜色偷偷去別人田里給靈草偷肥料的外門小弟子,全部罰了去后山種靈藥。靈寶玄清觀既然以靈寶為名,無論符篆、丹藥、法器那都是深有研究的,觀主帶頭兒,一群長老圍著第五鴻看了半天也沒在他頭頂看出來半絲邪氣,只是這幾個字遮也遮不掉,去也去不了,像是盞燈一樣照得第五鴻的頭上綠光森森。是了,這字兒還是綠的。綠得色兒還挺正?!叭舨皇切澳獾浪鶠椋謺钦l使出了這等怪異手段?第五師弟,你可曾得罪過什么異士,這上面寫著三斗六升,是不是有人欠了你錢?哪有人記賬記在別人頭上?”第五鴻在宗門內是出了名的為人冷淡心高氣傲,見旁人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的頭頂,他手中一個黑色藥鼎驟然出現,旋轉在他的周身,遮擋著別人的視線?!按耸鹿之悾易詴榍澹魑煌T就不必再圍在此地了?!彼捯魟偮洌魂嚳刹赖耐和蝗怀霈F在了靈寶玄清觀,護山陣法霎時亮出,把夜色照了個透亮。“貴門派中可有一人叫第五鴻?讓他出來見吾?!边@語氣,這氣勢,若非大乘修士又怎么可能瞬間激發了靈寶玄清觀的護山大陣?整個修真界又有幾個大乘修士?第五鴻神色倒是如常,他手指一勾,一件天藍色的繡紋法袍從他那半截房子里飛出來,披在了他的身上?!霸谙碌谖屮?,見過清越仙君,久聞仙君風采……”其他人還沒等反應,就見剛剛還站在自己身邊的第五鴻已經消失不見。他們再抬眼望天,那令人不敢妄動的云舟也已經不見了蹤影。和第五鴻不同,濟度齋劍首宗佑此時并不在宗門之內,自從上次突破失敗,他就回到了極北的寒淵之中打磨自己的八個劍魂,察覺到有人在千里之外窺探他的時候,他劍意正盛,喚出一把飛劍使過去,本想給對方一個提醒,沒想到他的劍卻如泥牛入海,竟和他斷了聯系。心知是來了強敵,宗佑雙手結印,背后七把長劍列陣而出,劍鳴聲錚錚,入耳盡是滔天戰意?!暗烙芽稍脯F身與我一戰!”他話音未落,眼前一晃,人已經沉入了密云之中。云中還站著一個人,穿著藍袍法衣??匆娝?,宗佑眉頭一皺,手里的已經握住了劍:“第五鴻?這又是是你搞的鬼?你頭上是怎么回事?”第五鴻看了一眼他……的頭頂,嗤笑了一聲:“多年不見,宗劍首的一雙眼還是只看旁人不看自己。”“你什么意思?”“沒什么意思,將你我帶來此處的人是清越仙君,他要做什么,你我等等便知?!笨戳艘谎圩谟宇^上的“欠二斗二升”,第五鴻轉開視線,不再說話。過了大概一個時辰,第五鴻和宗佑二人雙腳終于落到實處,才發現自己身邊竟然還有一個人,是個穿著褐色法袍的金丹修士,這修士看起來修為平平,和他們這兩個天驕唯一的相同之處,就是他的頭上也有綠光大字——“欠四斗三升”。嘿,比他倆都多!“爾等從前可是去過凡人境,遇到了一個女子,名叫‘秦四喜’?!甭犚娫旗F深處的聲音,知道自己已經身在乾元法境的三人都許久沒有說話。宗佑看向了第五鴻。第五鴻看向了那個褐袍修士。片刻后,第五鴻低笑了一聲:“我看道友有些面善,現在終于想起來了,當年我與秦四喜在凡人境成婚時候曾見過你?!彼洲D頭看向了宗佑:“宗劍首,你從前總說要替秦四喜討個公道,追著我打了一百年,竟不知道她也是被人賣給我的么?我可是曾經口口聲聲聽見那秦四喜喊了此人叫‘爹’的?!甭逵莱沁B忙說:“第五長老,秦四喜是我在凡人境收養的女兒,我將她從七歲養到十五歲,又為她尋了一門好親事,又哪里對她不起了?偌大修真界,如第五長老這般的天驕才俊又有幾個?能在你駕前伺候數年,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福分?!庇^鶴門是個南洲的小門派,名為宗門,其實內里都是盤根錯節的一家人,所有人都沾親帶故,每日的勾心斗角不知多少,能在這樣的地方修成金丹混成長老,洛永城自覺之論心眼子是要比這大宗門的天驕強多了。見第五鴻不說話,洛永城又對宗佑行了一禮:“這位想必是濟度齋宗劍首,您與小女四喜曾是相識?”
宗佑沒有立刻回答,懷里抱著一把大劍,他自下往上打量著洛永城,冷冷的目光最后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