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遙是第二天早上才看到那封郵件的。不知是不是處理工作到了半夜,那位女士用自己更常用的郵件溝通方式順手回復了她。她同意了南月遙的請求,說讓她直接回家等她。南月遙不知道昨晚南盛桐是何時從她的身體里離開的,但她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起床去晨跑買完菜回來了。“郵件發來的時候我想過叫你看,不過你那會兒睡了。”少年隨手把熱好的牛奶倒進了杯子里,然后在旁邊的鍋里翻了一下煎蛋和培根,兩面都焦黃后就關了火。這些都是早餐叁明治的食材,他切了西紅柿片,洗了生菜片,然后依次將培根和煎蛋、芝士片、生菜整齊迭放上去,最后對半切開,刀工干凈且利落。南盛桐做飯的樣子很居家也很養眼,南月遙不知道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練成了這么好的廚藝,身上總有種勤儉持家的好男生的感覺。印象中以前戀愛時她每次帶人回家,只要她說肚子餓了,接著他就會收拾一下自己進廚房。雖然這么說很丟人,但南月遙其實從小男朋友的身上找到了某種溫暖感。所以在他對她的社會身份表達出安全感缺失以及怕她出軌的不安之后,她鬼使神差地就把自己手機的密碼告訴他了。而相應的,他也直接讓她獲得了他所有的社交密碼。南月遙對他幾乎不存在任何秘密,而南盛桐的秘密從來都不體現在這些軟件里,18歲的年紀本該對世界熱情又充滿好奇,但他沒有社交,他的情感淡漠又匱乏。南月遙就站在廚房門口,在南盛桐端盤子出來的時候,她收回落在郵件上的視線,從他手上接過了盤子。“什么時候看到都一樣,待會兒我收拾一下就過去。”她接過早餐后,在他的臉頰上和唇角上都各吻了一下,隨后才準備走向餐桌的方向。不過就在她轉身之前,少年卻攬住她的腰,主動向她索了一個幾秒鐘的濕吻。“你會因為她反對我們在一起就拋棄我嗎?”他用上了“拋棄”這個詞,南月遙的眼神黏在了少年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我怎么會這么對你呢?”他長長地注視了她許久,然后松開了她。“不會就好。”吃完早餐后,南月遙認真總結了一下去見媽媽必須要做好的一些準備。包括應對她詢問的話術和自己將來的職業規劃,也想了如果南盛桐長大后就想和她分開要怎么處理,畢竟兩人年齡差九歲,而他現在甚至還未成年。不過這反而是最簡單的問題,只要到時候和他分手就行了。只是在他和家人的關系得到緩和之前,她還不能對他提分手,那樣對他未免太不負責。把要辦的事都列了備忘錄,南月遙去洗了個澡,然后換了身干練成熟的衣服,準備開車出門。下午叁點,街上行人匆匆忙忙,從她的身旁路過時,擦肩而過的人完全意識不到這其實是一位不久前剛從精神病院里出來的病人。車停在了不遠處,南盛桐跟在她身后一起走著,經過幾處住宅后,他停在了一棟獨立樓房前面,面容驗證了門禁,小院子的院門自動打開了。南月遙看了一眼,這里是比較有名的街區,里面的房子并不便宜,帶游泳池花園和頂層露臺,從外面就能看到這個房子平時一定都是請人在精心打理的。“媽媽平時的工作很忙,不過她還是會找時間開車回家,但是自從我休學之后,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回家了。”說這話時他臉上淡淡的沒什么情緒,母子關系淡漠幾個字都寫在他臉上。
他等院門開后就走了進去,南月遙就跟在后面,兩人一路走過路上鋪的石板,路過秋千,往家門口走去。南月遙太久沒見過媽媽,關于母親身上又發生了怎樣的細微變化這一點她一無所知,所以只能去觀察前面的那個少年,看他在這個歲數里呈現出了怎樣的人格特質。“你對媽媽的印象是什么樣的?”“姐姐,你們是一樣的人。”少年站在最后一扇門前,低頭開著門,給了她這樣的一個答案:“你和媽媽在某種程度上真的很相似。”門開了,南月遙的心隨著撲面而來的微涼空氣驀地一窒,她的目光立刻移到了室內大廳的擺飾與另一邊落地窗旁的沙發組上,但屋里此時并沒有人。南盛桐走進這里時的狀態和他平時放學回家沒有任何區別,他熟稔地往桌柜的方向走,看到上面的東西后,便轉身又看向了她。“媽媽今天應該不會來了。”“……為什么?”南月遙有些懵,她已經為這次會面做了各種各樣的準備。“她把你要的東西都放在這里了。”他拿起了桌上的那一迭文件,上面就連屬于他的那一頁戶口紙都有。南盛桐垂眼瀏覽著這些關于他自己的資料,手上忽然一松,東西全都被南月遙給拿了過去。南月遙一頁一頁看過去,越翻越快,直到最后她的動作暫停,深呼吸了一下后,情緒已經完全平復下來了。“……好。”不算上她精神病發作后產生的那段穿越記憶,自從十八歲那年父母離婚,她和媽媽已經分開了九年,兩人幾乎再沒有見過面。即便家里出了姐弟亂倫這樣的事情,徐結也依然在繼續工作。她的精神內核強大,精力大約沒有放在家庭上,所以面對這種事情時也能保持穩定。當初她把女兒從自己生活里剔除掉了,現在她又把兒子也從生活里剔除掉了。但其實愛不愛孩子對媽媽來說好像也沒什么大不了,沒有孩子,母親的生活依然可以非常充實,也可以具有意義和價值感。拿到資料后南月遙就去替南盛桐辦起了轉學手續,她在處理問題時游刃有余,事情也以最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