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聊到了當前就業(yè)形勢。
“說起來,顧先生的愛人好像是青音樂隊的鋼琴師?”大佬不經(jīng)意問道。
你點了點頭,有些訝異。
大佬偏頭看了你一眼,眼睛含笑,“昨天路過那,看到門口貼了海報,說是周五有演出。里面最顯眼的就是周先生。”
“棲棲確實很厲害。”你認真回復道。
周五的演出……應該就是老婆昨天去彩排的那個。
大佬問道,“顧先生會去看演出嗎?我昨天買票的時候看見沒剩多少張了,我剛好買了兩張,或許我們可以一起去。”
你莫名有些排斥,“不用了,棲棲會給我留票的。”
大佬看起來有些遺憾,“那真是可惜……岐環(huán)路到了,顧先生家住哪邊?”
你往外掃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離你家還有十多分鐘的路程,你不常走,但是也認識路。
你扭頭,“把我放在這里就可以了,我家就在附近。”
大佬從善如流地把車門打開。
你道了聲謝便下車了,剛準備離開又聽見大佬喊了你一聲。
車窗被輕搖下來,大佬的嘴邊帶著笑,眼底卻沒什么笑意,“周五見。”
你抬眼跟他對視上,低聲應了聲。
45
你在回家的路上還一直想著大佬。
對大佬這個人,你莫名感受到一種危險感。
這份危險感并不是由于你的第六感或者敏銳觀察而得出的,反而更像是……
大佬故意暴露給你的。
可在此之前,你并不認識大佬。或者說,你對大佬并沒有一個完整且清晰的印象。
你一路思考著,連自己走進了一片死胡同都沒有發(fā)現(xiàn)。
耳邊傳來隱隱約約的辱罵聲,你沒有理會,只是又繞了幾圈,試圖把自己從死巷子里繞出來。
直到又繞到一個拐角,你突然看見了頂著一群五顏六色頭發(fā)的人,包圍著一個角落。
你這才意識到剛剛那辱罵聲意味著什么——你是碰到霸凌現(xiàn)場了。
你思考了片刻,終于在他們打起來之前找到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
你清了清嗓子,拿出手機,大聲捧讀道,“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九十二條——聚眾斗毆罪。聚眾斗毆的,對首要分子和其他積極參加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對首要分子和其他積極參加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面前的一伙人全安靜了下來,齊刷刷地回頭,兩只眼睛直愣愣瞪著你。
你把手機一收,冷靜說道,“還要我繼續(xù)念下去嗎。”
為首的紅鞋子目眥盡裂,“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出朵花來。
怎么又是紅鞋子。你腹誹,決定把家里所有的紅鞋子都扔掉。
“我在八分鐘前報了警,離這最近的警察局過來只需要十分鐘,你們確實還不走嗎。”你對這些人很難有耐心。
紅鞋子深呼吸了兩下,狠狠等了你兩眼,氣沉丹田,很有氣勢地喊了聲,“我記住你了……我們走!”
然后一群人轟轟烈烈地離開了。
你無奈地擺手,嘀咕了句,“法律的力量。”
被霸凌的那個人留了個寸頭,此時垂著頭坐在角落,一條腿屈起,一條腿直直地伸出來,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你想了想,從包里掏出了顆水果糖。老婆很愛吃這種糖,所以你經(jīng)常會往包里放一些。
你微微俯身,把糖遞了過去,“吃嗎?”
那人終于有了些動靜,懶懶地抬起眼皮。
那雙眼很冷,帶著幾分野性。
他伸手拿過了糖,聲音喑啞,“謝謝。”
你瞥了瞥他的腿,皺眉道,“你經(jīng)常被欺負嗎?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聯(lián)系律師。我看他們的年齡應該滿16周歲,按法已經(jīng)要承擔責任了。”
“不是他們的,”他搖了搖頭,將糖塞進了嘴里,”是我家里人打的。“
你頓了頓,強調(diào)道,”家暴也是可以報警的。“
他沒有說話,一只手突然拽住了你的褲腳,攀附著站了起來。
你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就讓他整個人壓在了你身上。
”陪我去趟醫(yī)院吧。“他說。
你不太舒服地挪開兩步,又被他的手搭住肩拉了回去。
”求求你了,好不好?“他的語氣低落,原本的狼性全然丟棄,反而像只到處挨打的流浪狗,一旦被人施舍了一點善意,就恬不知恥地纏上去,試圖汲取更多的溫度。
你原本是想拒絕的,但不知哪里來的圣母心攔住了你。
你突然覺得他很可憐。
就像是可憐路邊餓得骨瘦嶙峋或者被鞭打得全身是傷的流浪狗。
于是你還是繼續(xù)施舍了點從圣母那借來的善心,陪他去了趟醫(yī)院。
直到很久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