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陛下交代……」
姚盛看他猶豫,又勸:「梁公公別猶豫了,要因為我誤了陛下的事,才真的是大罪過。」
「那就勞煩兩位大人了,陛下服藥確實耽誤不得。」梁百將燈送到姚盛手上,連連告罪,方快步離去。
姚盛笑道:「梁公公慢走──」
跫音漸遠(yuǎn),江簫笙親眼見證姚盛英俊眼眉滅去笑意,狂放輕佻沉入清晨脆弱的薄霧之中,光一照便散。
江簫笙眸光微閃,仍是乖順作態(tài),獨獨語氣盡是諷刺:「小公子討巧賣好的本事當(dāng)真出神入化,下官佩服。」
姚盛領(lǐng)著江簫笙走上小路,避開與官員們碰面,「大人不遑多讓,何必謙虛?」
興許是合作過一場,江簫笙對姚盛少了點警戒,總算加快腳步,與他并肩同行,「小公子……」
「得了,我這么大一個人,一回兩回便罷,總讓人喊小公子,當(dāng)真憋扭。」話沒說完,江簫笙就見姚盛偏首,慢悠悠地瞥了他一眼,「我字平寧,別再喊錯。」
平寧?江簫笙暗忖,這字配長封紈絝,真是有點意思。
江簫笙的字是親娘離開前取的,提起時格外溫和,「你可喚我符玨。」
姚盛薄脣淺動,將符玨二字在唇齒間揉了好幾回,才問起:「你有話要說?」
江簫笙又撿起剛剛撇下的話頭,說:「你覺得陛下會如何結(jié)案?」
說實話,追回軍糧后,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端看景明帝想讓多少人下獄。
「符玨何必裝傻,光瞧陛下讓三、四皇子的人同時辦案,互相攀咬,將對方人手拖下水,就該知道這案子不可能輕易了結(jié)。」
沿著燈籠漏出的光走,江簫笙壓低音量,道:「陛下剛將你與阿兄調(diào)離駐地,不過幾日,就有人起心思動手腳,不吝于打了陛下的臉面,暗諷他老人家安排不當(dāng)。」
這些年,景明帝猜疑心漸重,此舉無疑是犯了他的大忌諱,極可能會趁著這案子,將心底感冒之人整治一番。
江簫笙揣手道:「如此,我該恭賀你早早抽身,避開麻煩?」
姚盛逮住軍糧外流的時機尚早,要過段時間,證據(jù)遭人毀壞,米糧送往各地,不說姚盛把控部分糧食生意,包含姚家與江簫笙,但凡經(jīng)手過這批糧食的邊陲武將,都會被扯進案子,有理說不清。
「同喜。」越過漫長幽暗的長廊,姚盛吹滅了燈籠,與江簫笙并肩走向悄然灑滿晨光,開闊明亮的宮門之外。